是了,分明生死未卜,却早早定下了谥号。
故尔朝野上下,都当他是已经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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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春寒料峭,宋迢迢披着雪白的狐裘,提了只漆红食盒来到萧偃帐前。
萧偃暂有他事,帐外把守的是惊寒,他将自家主子的情意看得分明,故尔不敢阻拦,先让宋迢迢入内等候,顺道避避寒气。
这只是萧偃临时处理军务的地界,并没有什么机密的公文,是以惊寒才敢放她进来,她独自在胡椅上坐了会儿。
待外间的人因议事走远了些,她提着裙裾来到牍片堆积的案边。
她要看的当然不是公文,而是一方印。
还不能是官印,非得是私印不可。
她很快找到了,在一垒较为单薄的玉版宣纸旁,这得益于二人的朝夕相处——使她对萧偃的习性有了两分了解。
宋迢迢屏息看向枚印底部的篆字,鸾翔凤翥,是一个清晰的“仰”字,与这沓信纸上的钤印一致。
萧偃的字迹,萧仰的钤印。
她梦的是阿仰,唤的也是“阿仰”,众人却找来了萧偃。
真相是什么,呼之欲出。
她放下这枚朱印,慢慢、慢慢地笑出了声,她笑得几度流出眼泪,甚至作呕。
萧仰与萧偃,的的确确是一对双生子。
可若他们生在皇家,养在帝王足下,就注定不能是一对相亲相扶的寻常兄弟,而是两个为了权力你死我活的陌路血亲。
这样的道理,即便说与五岁稚童听,他们都能明白,更何况宋迢迢?从古至今,史载中都不曾有过双生皇嗣。
概因二者当中,总有一个被舍弃,被扼杀。
她瘫坐在地上,回想起十一岁那年与萧仰的初遇,实则他们的羁绊并非只有一夜,她记得更多。
记得他不矜不伐,恣意洒脱;记得他一身清风峻节,落笔是气壮山河。
难道他会是那个被厌弃的孩子吗?
显然不是。
世人只听闻太子南逃,不知后文。
她想,后文应该是,本应弟替兄死,以保正统;如今兄死弟继,偷天换日。
兄为何死?
兄为何死?
她捂着唇,又哭又笑,一时连恨都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