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放下手中汽水:“我也去。”
周家遇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认真,犹疑了下还是点头:“行!”
两人叫了辆三轮摩的,直奔南城中医院。
找到三胖和大军时,两人正被六七个男女包围着,仿佛是怕人跑掉似的。
周家遇带着陆宁,大步走过去:““怎么回事?””
靠在墙边的三胖双眼一亮:“家遇,你来了?”
叶军却是皱了皱眉,低声抱怨道:“你把家遇叫来干什么?”
三胖还没说话,周家遇已经先冷声开口:“怎么?现在出事了都不想告诉我了?”
叶军嚅嗫了下唇,那张小麦色的酷脸,露出几分讪讪:“我是怕打扰你学习。”
“打扰不了。”周家遇扫了眼周围那些面带不善的人,问,“怎么回事?”
三胖拉着他:“走,我们去楼道里。”
“哎!想跑啊!”那几个男女拦住四人。
周家遇掀起眼皮,扯了下嘴角,冷声道:“我们什么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真跑了?你们报警就是。”
几人闻言,只能暂且退到一边。
四个人钻进楼道,周家遇看了眼一脸丧的叶军:“不就是捅个人么?你以前又不是没捅过,别搞得一副杀了人放了火的样子。”
叶军道:“我就是憋屈。”
“到底怎么回事?”
三胖道:“行了我来说。那人叫刘建明,是跟我们买沙的包工头,之前一直都好好的,前两天忽然将沙子拉回来,说里面泥太多用不了,我们沙子质量怎么自己还不清楚?怀疑他是故意找茬。大军前天给他拖沙,就让工人跟着了,发觉他们是把沙子换了拖回来说是我们的问题。我们也没跟他扯皮,就说不和他做生意了。哪晓得这混蛋玩意儿,竟带着人来闹事,说我们的沙子有问题,误了他工程,还揪着大军撒泼,他手上拿着根钢钎,也不知怎么就到了大军手里,一不小心就把人捅了,流了好多血,送来医院抢救几个钟头才脱离危险。”
周家遇皱眉:“对方先闹事的?大军就是失手?”
三胖点头:“是啊,但人也除了拉扯,也没动手,而且受了重伤是事实。大军最近一直说不惹是生非,哪知道这么倒霉?”
周家遇想了想又问:“他们要赔多少钱?”
三胖抿抿唇,伸出两根胖手指:“二十万,说如果不赔,就报警让大军坐牢,不说多的,关上一年半载肯定是要的。”说着,他瞥了眼脸色如黑如锅底的叶军,放低声音道,“大军家里不是还想送他去参军么?要是留了案底,叶叔叶婶得难过死。”
叶军冷笑一声:“我之前查过了,李建明赌钱欠了一屁股债,找茬就是为了勒索我们。就他那条贱命,也值二十万?他要报警就报好了,是他先闹事,我顶多就去里面关半年。反正我本来也没想去当兵。”
周家遇道:“不管怎样,牢肯定不能坐,你要不为叶叔叶婶着想,也得为倩倩姐想想,她回头嫁人,有个坐过牢的弟弟,人家会怎么想。”
三胖愤愤地啐道:“想我三胖混社会这么久,竟然着了这么个烂人的道。要人是我捅的就好了,我爹妈也不指望我当兵,蹲班房就蹲呗,还能减点肉。”
一旁一言未发的陆宁,默默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比起局中人因为愤怒而生出的混乱,他这个旁观者就要冷静清醒多了。
这事自然是典型的敲诈。
而找的是叶军不是三胖,肯定也是调查过两人的背景。叶军家虽然不富裕,但父母在教育孩子上,花了很多力气,叶倩从小学跳舞,读完艺校进了舞蹈团,叶军不愿读书就让他学画画,从厂里下岗后,也不想孩子当无业游民,一直打算送他去参军。
不管叶军现在想不想当兵,但要是进了班房,这辈子是再没办法当兵了。
选人选得这么准,说明功课做得很足。
然而问题在于,一个小包工头要碰瓷勒索,找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找上叶军?他们现在还远远算不上有钱,更不是老实巴交怕事的人,怎么看都不应该是碰瓷的好人选。
而且一开口就是二十万。二十万在这个年代,能在云江这座省会城市买两套房了。
陆宁觉得,这事儿肯定没这么简单。
就在这时,叶倩风风火火从楼下冲上来,大概是来得及,头发都没好好打理的,凌乱地披在肩头。看到楼道的四人,冲上来就对叶军一顿劈头盖脸:“你怎么就是不学好,快二十了还在外面逞强斗狠,你非得把爸妈气死才甘心是不是!”
别看叶军人高马大,还长了张冰块脸,但在亲姐面前,就跟个鹌鹑一样,耷拉脑袋缩着肩膀闷头任由对方训斥,老老实实一言不发。
还是三胖见叶倩要动手,赶紧将人拉开:“倩……倩倩姐,你听我说,这事真不能怪大军。”
叶倩停下动作,急问:“那到底怎么回事。”
三胖忙三言两句简单将事情来龙去脉给她讲了一遍。
叶倩是个火辣性子,虽然没再将矛头对准弟弟,却明显火冒三丈,怒道:“这不就是讹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