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隐身形不稳,被整个甩出甲板,他的手堪堪抱住桅杆,宛如即将被风吹走的枯叶。
贺砚枝急了,高喊道:“莫怕!我在下面护你,快跳!”
河水被烈火烧起出雾气,贺砚枝一头扎入水中,向船只靠近。
萧鸿隐从高处往下望,只见一个身影奋力拨开燃烧的浮木,躲避高空跌落的碎石,在船头下方的水域张开双臂。
萧鸿隐深吸一口气,放松身体,让它自由落下。
身体贴着热浪而下,随后是骤然刺骨的严寒。
铺天盖地的水灌入口鼻,神思仿若被骤然掐断,难以言喻的无助感包围了萧鸿隐,前世被关在水牢里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
好累。
好想就这样沉没下去。
萧鸿隐停下了动作,随着重力慢慢下落。
但他最终还是落到了突然出现的怀抱里。
贺砚枝抱着他游出水面,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他远离船只。
就在二人爬上岸后,船身轰然倒塌,尽数被江水吞没。
“阿隐?阿隐!”
贺砚枝把萧鸿隐放平在地上,帮他逼出肚子里的水,双手交叉握拳摁他的胸口。
好在萧鸿隐呛了几口水外无甚大碍,在贺砚枝准备渡气时醒了过来,一醒来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在,没事了。”
这孩子当真是吓坏了,贺砚枝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杨宽和金兰叶带着人赶了过来,忙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二人看到萧鸿隐身上被火烧得破烂的苗服,皆露出惊讶之色,贺砚枝让他们莫急,等萧鸿隐缓缓。
“老姜他人呢?”金兰叶四下找寻,不见姜北海的踪影,急切问道。
“……姜帮主他跳船逃了,应当没事。”萧鸿隐实在累极,靠在贺砚枝颈窝里,将官兵包围总舵自己假扮金兰叶拖延时间的事情同众人讲了一遍。
金兰叶起先听到被包围,不觉攥紧了匕首,随后听见姜北海和弟兄们没事,才长松一口气。
杨宽听完后则惊讶地张大了嘴:“竟这般凶险……贺兄你玩儿挺大啊,敢耍官府你不要饭碗啦?!”
贺砚枝心想自己饭碗早没了还管这些,相比之下,他更想知道那两个暗卫的情况。
他让两人先去处理残局,随后悄声问萧鸿隐:“那两人呢?”
萧鸿隐自然不会告诉他被自己解决了,随口扯了个谎,称他们在打斗中不幸被巨石砸成了肉饼。
贺砚枝点点头,随后双眼微微下垂。
暗卫已死,自己暂时还不会暴露,但保不准贺昱还会再派人来。
想到这,贺砚枝默默看向怀里的少年,瘦小的身子瑟瑟发抖,神情放松的脸上还留有木炭的黑灰。
有他在一日,自己便不可能彻底摆脱主线。
明月被乌云遮挡,贺砚枝漆黑的眼眸与夜色融为一体。
“穿上。”
他寻来一件外袍,把萧鸿隐交给捕快照顾,自己先去找寻生辰纲。
金兰叶和杨宽在岸边正讨论可能的藏匿点,贺砚枝忽而问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
“生辰纲究竟是什么?”
“东州人的话叫红树,按通俗来说,就是一件半人高的赤色珊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