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教书先生这一身份,使得他咽回了“别求”两字:“但说无妨。”
那富商笑的更灿烂了,只是温玉沉默默偏过头不去看他,实在是太油腻了,不笑勉强还能看过眼,但这么一笑,可谓是惨绝人寰。
丑到家了。
“先生上课时能不能让我院内的婆娘们一块听听?”说着,富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们这没教书先生,婆娘们也都没读过书,不识大体,总在我院里争起来,我就想着叫她们读读书,日后知书达理些。”
他又补充道:“若是可以,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不过先生不想带我的话也可以,我知道我长得不讨喜,先生可以只带我的婆娘们,我会付给先生教学费的。”
富商奢求的眼神寸步不差的盯着他,温玉沉短暂的愧疚了一下,他知自己不该以貌取人,但他改不了这缺点。
“不必,免除在下几人吃食住宿的银钱即可。”
于富商而言这买卖不算亏,因为这地方偏僻,同时又出现了“女儿城”的传闻,能请到教书先生的概率几乎为零,更何况若是请到了也会有迂腐的先生拒绝教女眷识文断字,若教了便也只会教女则女戒等并无实用的东西。
并不会教她们如何谋生如何经商,只会规训于她们,但她们若与一群男子一并上课便不会出现此等事件——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富商当即笑了出来:“我替婆娘们先谢过先生了。”
走前,富商猛的想起了什么,回头跟温玉沉一行礼:“我叫郭成,先生可以叫我大成。”
温玉沉微微颔首:“好。”
一阵脚步声后,屋内重归寂静,温玉沉目移至刚被点燃没多久的熏香,伸手捻灭了它。
香灰在他指尖被消磨殆尽,白烟却仍旧缠绕着他。
“郭成。”
“本尊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不信这富商悄无声息的来他屋里只是为了放这熏香,况且府中侍女不少,他为何偏偏要亲自为他换这熏香,一个侍女就能做到的事,郭成却偏要如此大费周章。
若是说这郭成想要求他办事便给他亲力亲为的换熏香也说不通,想求他办事大可以等到用膳时做一桌好菜,再提出想要他带这群女子一起听学的要求。
不过温玉沉暂且没嗅到这熏香里加了什么药物,但他仍旧觉得自己方才小憩与这地方脱不了干系。
晚膳。
确如温玉沉所料,桌上不少好菜,郭成十分殷勤的请他们入座,只是与旁人不同,他家的妾室均在屏风另一侧嬉笑同坐一桌。
并没什么妾室不能上桌用膳的习惯,温玉沉猜若不是他们来了,就连这层屏风也不会用上,郭成大概率会跟她们同桌而食。
郭成一副主人家的大气模样,一挥手,几个模样清秀的侍女就上前来,将酒水倒入他们身侧的杯中。
只是温玉沉身旁的侍女没能顺利把酒倒入杯中,他两个手指压住了杯口,笑的称得上是温润如玉:“不必,我不喝酒。”
见状,本欲喝酒的华清棠默默放下了杯,端坐着,也不动筷。
其余几人也并未动弹,毕竟这是在外,不能没有规矩,郭成见此情景连声道:“诸位开吃吧。”
说着他还夹了一筷子青菜,咽了下去,笑的五官乱飞:“这菜是婆娘们亲手做的,说是要感谢先生你教她们识文断字。”
温玉沉微扬眉梢,笑意不达眼底。
“先生不吃吗?”尖细嘹亮的声音在屏风另一侧响起。
这女子似乎的确如郭成所言,不知礼数,连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都不懂。
有人起了头,屏风另一侧的女声便接连不断的传了出来。
“朝先生,你吃一些吧,我们做的东西老郭都可喜欢了,真的不难吃的。”
“是啊,先生不动筷子那几位小郎君也不敢吃,总不能让这几个小郎君也饿着吧?”
华清棠冷声道:“几位姑娘便是如此谢我师尊的么?”
话音刚落,屋内再次沉寂,华清棠的声音倒是没有多大,但足以让整个屋里的人都听到。
那几个姑娘似乎也察觉不妥,的确没有人的谢礼是逼着恩人做什么的。
郭成笑着打圆场:“我家婆娘们是热心肠,这菜要是不合胃口先生不吃也好,我再叫人去酒楼里买点合先生胃口的饭菜。”
温玉沉微微侧眸,看向姜陶,姜陶立刻会意,笑盈盈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这菜的确好吃,姑娘们的手艺的确是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