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沉打断了他:“下次人多的时候别跟个二愣子一样往前冲,对面已经叫人了,你还守什么规矩,有打不过的便来叫为师。”
“为师打得过。”
华清棠眸子涌动着流光,只是他一直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瞳仁,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师尊不怪我么?”
温玉沉反问:“何错之有?”
“师尊不喜搅入无用的争端之中,但弟子明知故犯…”华清棠声音有些弱了,“师尊若要罚便罚吧,弟子绝无二言。”
温玉沉故作正经,手肘撑在桌面上,一手抵着额角,似乎是在认真思索该罚他些什么。
“华清棠,在你眼里,为师是什么样的人?”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为师是那种不问缘由便罚人的人?”
华清棠哑然。
照他上辈子的记忆,温玉沉的确便是这等不问缘由之人,谁惹了他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犹豫片刻,略微委婉道:“师尊自是随性而为。”
哦,那就是觉得我就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算了,且不与一个面上挂彩的人计较了。
“过来。”温玉沉招招手,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个白色玉瓶放在桌上,随后又翻了半天帕子,终于找到最后一块干净的帕子,将它摊开在手上。
玉瓶倾斜,白色粉末撒在帕子上,温玉沉抬眼:“愣着干什么。”
华清棠有些抗拒:“师尊,弟子无碍。”
温玉沉不置可否:“过来。”
华清棠犹豫一副,最终还是走到了他身前,但没坐下,俨然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温玉沉无奈:“你坐下,不坐为师怎么给你上药。”
华清棠气势略弱:“…弟子可以自己擦。”
温玉沉也没继续坚持,只是将沾满药的帕子递给他:“擦吧。”
粉末沾到伤口的瞬间华清棠微不可查的颤了颤,温玉沉没告诉他这药虽然恢复快但也比别的药疼上许多。
但华清棠凭借一身正气,全程面无表情的擦完了药,结果刚放下,温玉沉又指了指玉瓶:“一日三次。”
华清棠的手停在半空中,艰难发问:“一定要三次吗?”
温玉沉如实点头:“嗯,少一次都不做数。”
华清棠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他试图跟温玉沉讨价还价:“师尊,弟子的伤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不必上药的。”
温玉沉道:“程慊的剑威力不小,不擦药会留疤。”
华清棠张了张嘴,小声道:“其实有疤也…”
温玉沉立刻婉拒:“有疤不好看,徐佞没疤都那么丑,你也要同他一样当个丑八怪吗?”
华清棠沉思一会,默默拿起了玉瓶,顺带将帕子也一并拿着。
确实会丑,万一丑了之后回家爹娘认不出来了…
华清棠决定稳妥为上。
不就是疼了点,左右也不会疼得过修为被废时的痛。
“多谢师尊。”
华清棠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正打算走,温玉沉便叫住了他。
“你为何要跟沐少卿他们出手。”温玉沉有种直觉告诉他,华清棠是为了他,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来的自信。
华清棠背影僵硬,声音很轻:“因为不服。”
温玉沉问:“不服什么?”
“不服他们说师尊跟我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师尊同他口中那样,不问缘由便允了他们杀死一个无辜之人,那才切实不是个东西。”
华清棠抬眼,眸子映出他的身影:“若事事不论因果报应,世间早就乱了套,也不会有官府专门处理杀人放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