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如此失礼。
“这是…”人群一阵熙攘,有人认出了华清棠,“好像是华家那小儿子。”
腰间玉佩剧烈摇动,华清棠不顾什么仪态,他只想去见他的爹娘。
只要没亲眼所见,那他就不信他们真的死了。
“哎?这华家小儿子后头怎么还跟了个人?看着倒像是仙人。”
此言一出,周遭人齐齐望向温玉沉,温玉沉毫不动容,仍旧慢慢悠悠往前走,那壮汉一听,立刻挤到前头,朝温玉沉笑了起来。
“仙尊,你看既然来了不如去我家坐坐,看看小儿是否有仙缘,若是有…”
刚那大娘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方才说过的话全都忘了?你不是说修仙都要断了尘缘吗?哦,我知道了,你是想找死啊,那还麻烦人家仙尊干什么?你直接跳河去啊!”
温玉沉微微蹙眉,一扬袖口,一股子怪风就将那壮汉吹了个踉跄。
但诡异的是其他人都纹丝未动。
温玉沉淡淡扫过壮汉一眼,顷刻间又动了身。
血腥味倒灌入鼻腔,温玉沉从走到着时便已知晓,必定是有人死了,而死的人也不会是别人。
温玉沉一言未发,一脚踏在了血泊中,血污溅到了他的衣摆上,但并不突兀,反而像是与他的衣服合二为一了一样,完美契合。
这归咎于他的衣服也是大红色,所以沾了血也并不明显。
他只静静站着,深邃的眸子映射满地猩红,以及那与他一样,同穿了一身红衣的华清棠。
路上他曾问过,为何要穿一身红衣去。
华清棠回他,一刻未亲眼所见,那他便不信父母已逝,既然父母未亡,见他们理应穿着最夺目的衣裳,叫他们看如今的自己是何等风光无限。
红衣浸在血水中,他跪在两具尸首前,手止不住的颤抖着,他想捂住他们脖颈上的伤。
青白的脖颈上那道血痕醒目刺眼,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捂着伤口,似乎只要捂住了伤口,他们就不会死了一样。
他比谁都清楚这么做毫无意义,但除了这个他还能做些什么?
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只要藏住伤口,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顺着他指缝源源不断渗透地污血给了他否定的答案。
一旁的温玉沉仍是宛如局外之人,没有阻止他亦没有尽到一个师尊应尽的义务去劝慰他,只是上前一挥袖,将他原本艳红的袍子换成了孝服。
白衣素雪,束发的带子也一并被换了。
华清棠也出人意料的没有大哭一场,更没有温玉沉想象中的崩溃,他只是面色惨白的跪在这血水中,任由血水肆意侵蚀着他的衣衫。
先前看热闹的人本来是想看看华清棠会有什么反应,但没成想他竟然跟个没有感情的木头桩子似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人看不到热闹,自然也就散了。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满院的血腥气和两个活人。
“爹、娘…”
华清棠总算开了口,只是他的嗓子哑的不成样子,倒像是哭了一整夜。
温玉沉原本自然垂落的指骨微微蜷起。
他也曾见过自己的亲人死在眼前,甚至他们滚烫的鲜血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溅到了他的脸上也无人在意。
“他们…走了。”温玉沉闭上眼,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让他们早日安息罢。”
“…为何会是他们。”华清棠像是失了力,哑着嗓子,语调却显得格外平缓,“为何会是他们?”
“他们从不曾与人争什么,为何到头来死的却是他们。”
…不是说善恶终有报么?那为何死的人偏偏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