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他好不容易培养的那点薄弱的师徒情难道就要这么灰飞烟灭了么?
温玉沉叹了口气,跟在华清棠身后,问:“你如何才能忘了昨夜之事?不与为师别扭?”
温玉沉将他刚挂好的剑又抛给了他:“打一架能么?”
华清棠听了他这话,似乎是更气了,只冷冷道:“弟子自会遵从师尊教诲,不会多说半句昨夜之事。”
温玉沉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唤出霜寒,与他相望:“刚好看看你实力如何,若是归家一次便退步了,便没有下次了。”
温玉沉站在树荫下,难得这次没有穿着一袭红衣,这回倒是淡雅了些,青色外袍与他身后的绿树十分相称。
墨色瞳孔映出烈阳下艳红乍眼的冷淡少年,他一手抱着猫,一手拎着剑,那双微扬的凤目倒像是那话本子里夺人心魂的艳鬼。
温玉沉脑中冒出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要是没托生个好人家估摸着就会被卖到南风馆里,说不准还能混个头牌。
然后他就顺口说了出来。
“头牌…”
温玉沉:…坏了,嘴快说漏嘴了。
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华清棠也愣了一瞬,转而联想到自己如今的扮相如此惹眼,的确像是…南风馆里的头牌。
这回不用温玉沉说什么,华清棠提起剑,毫不留情的朝他砍来,招招致命,只是到底修为不够,砍了半天也只削掉了他的一缕头发。
华清棠气急,怒视着他,一边砍一边偷偷画阵,温玉沉也没戳破他,只是随着他的计谋往后退。
刚一脚落到阳光之下,灵阵倏地将他围困,温玉沉松开霜寒,“当啷”一声,那把顶好的剑就被他丢在地上。
他举起双手,丝毫没有被徒弟困住的窘迫,反而十分自然道:“我认输。”
华清棠一腔怒气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手中的剑也放了下来,他阖上眼,睫毛帘子随着他的呼吸发颤。
“…是弟子失仪。”
师徒之间,本就该有些距离,他何必非要打破这层…
温玉沉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脸上没了方才的嬉皮笑脸,抿了抿唇,有些认真的问:“…我是昨夜还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么?”
温玉沉隐约想起一些片段,他记得是华清棠送来的醒酒汤,后来…他好像是说汤不好喝…
再后来…
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不过仔细想想大抵不是因为他昨夜有多丢人,因为若只是丢人华清棠也不至于与他划清界限,兴许只会在他清醒时告知与他。
华清棠平静无波道:“师尊不是记得么?”
温玉沉如实道:“我只记得你给我送了碗醒酒汤,后面的事不记得了,我以为…”
华清棠抬眼:“以为什么?”
温玉沉轻咳了一声:“以为我做了什么丢人现眼之事,让你想与我划清界限…”
华清棠的气一下子又泄了。
不记得了么?
他淡淡道:“没有,师尊没做过什么事。”
不记得最好,若是记得他们倒还真不能这么心无芥蒂的当一对正常的师徒了。
话虽这么说,华清棠还是不可避免的心口发闷。
凭什么要他记得。
华清棠阖上眼,胸腔起伏,吐出一口气:“师尊,我累了,我能回去了么?”
温玉沉看他情绪低落,也不知要如何安慰他,只能点头应允,只是在华清棠转身后头也不回的背影让他有点不爽。
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只是觉得心脏像是突然缺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轻飘飘的,他垂着眼,有些憋屈。
“…我真的不记得了。”
酒量不好也要怪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