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那东西说完,温玉沉便骤然发笑,他缓缓合上眼,嗓子火辣辣的疼。
“你若这么厉害,何故要同本尊融为一体。”
“…若本尊没说错,你现如今的那份力量都是趁着祀幼沉睡,从她那“偷”来的。”
温玉沉这话说的没错,他同祀幼是有些感应的,如今却骤然与祀幼断了连,加上这东西不断的劝他堕魔,便足以说明,它没有什么能力左右自己的选择。
它只能不断的以各种事物来诱导他。
“不!我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啊!”那道声音又变的尖细了起来,它忽然“咯咯咯”的笑了出来,“温玉沉,你以为我是什么东西?”
“我能如此清楚的知道你想要的一切是因为什么?”
温玉沉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原本冻僵、落上了一层霜的指节抹掉了唇角干涸的血迹。
他活动了下筋骨,神情淡漠的看向那团黑雾,薄唇微动,声音不带有一丝温度,只轻声说:“心魔罢了。”
“不值一提。”他一手撑着膝盖,从半跪的姿态起身,“霜寒。”
“剑来——”
轰隆——
狂风骤雨片刻不停,被云雾环绕住的华清棠此刻浑身是血,衣袍被疾风吹起,露出不知何时染上血水的白色中衣。
烛封剑身晃动。
“…不必忧心。”华清棠用袖口抹掉了方才溅到脸上的血点,“我撑得住。”
我应了师尊的话,要去见他的。
“我撑得住。”他又重复了一遍,不知是说给烛封听的,还是说给他自个儿听的。
飞升天雷并非只有雷电劈打,而是一切自然之物皆可向渡劫之人发起攻击。
譬如天上落下的枯叶,又或者,雨天落下的雨水,甚至于这漫天的云雾也可以形成一个巨大的剑阵——
“嘭——”
华清棠被那云雾形成的剑阵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来不及反击,只能不断躲避这连环不断的进攻。
原本倾泻而下的暴雨似乎也找到了目标,一股脑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夹杂着闪烁的雷电,瞬间将他席卷——!
与此同时,天雷又雪上加霜的连续落到他的背上——
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刚擦干净的脸上又被那漩涡溅上了血渍。
疼痛逐渐蚕食入骨。
就连吹过的疾风都像是利刃,将他千刀万剐。
他疼的说不出话。
渡劫之人有三次放弃飞仙的机会,第一次是在雷劫来时,自降修为,以此将被自己引来的天雷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第二次,是在濒死时,只不过若是在此时放弃飞仙此生基本都与飞升无缘了,因为天雷落下后会将渡劫之人的灵根经脉全部重塑,而这时不再继续,便相当于修为全废,重头再来几乎不可能再次修到足以引来雷劫的修为。
第三次,便是被天地间的万物注入灵力时,也就是华清棠现在所经历的——
若是在此时放弃,修为也是接近成仙,不过无法像仙那般灵活的运用万物作为武器,但大概会比温玉沉强悍些。
“师尊,这…”肖宁咽了咽口水,“这天为何漏了个窟窿…”
褚行止依旧焦急的看着华清棠所在的方向,语速极快,还不忘说肖宁两句:“平日里为师怎么教你的,为师不是说过成仙时的雷劫影响极大,甚至可能会导致山崩海啸。”
“啊?!”一侧的弟子忽然吓了一跳,但被褚行止的一记眼刀瞪得瑟缩了一下,他弱弱的问肖宁,“师姐,那我们不会被淹了吧…”
肖宁看了看他们这四面环山的位置,颇为安心的拍了拍那弟子的肩,跟他说:“那不能,我们要死也是被土埋了,不能被淹死。”
那弟子听了她的话更加惊恐,只能虔诚的祈祷,合十双手,小声嘟囔着:“平安无事…平安无事…”
黑暗中,两道身形相似的影子纠缠不休——
霜寒剑刃划过那道黑影时,污血随之落下。
只是那道黑影没有丝毫恐惧,甚至骤然狂笑:“你杀不掉我的,只要是人,就总会有欲望,一旦人产生了欲望,我便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