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今排行第七,是宫内如今唯一一个待嫁的年幼帝卿,尚未极冠,幼时便养在当今君后膝下,即便如今的陛下登基,于他也不曾苛刻半分。
所以即使他早逝的亲父不过是个小小采郎,他这一生也过的十分体面尊贵。
他自认是受了当今君后的恩情,只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长姐”与“父亲”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他自然也就知晓个差不离。
只不过他向来畏惧这个阴晴不定的六姐姐,在此之前也说不上几句话…
如今六姐姐既已有了枕边人,由他在中间调和旧怨显然是最合适的办法。
就是这个梅辞有些难请,君后这段日子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见上他一面,倒是六姐姐忍无可忍,寻了个由头便带走了八妹,仿若威胁一般,彻底切断了君后的最后一点念想。
他们孤儿寡父,同她自然是争不赢的…
如今几乎日日都在垂泪,再不敢插手她半分。
“我听说过你,也见过你的画像,六姐姐的準夫郎……”
姜今抿唇,视线遥遥在他眉眼之上掠过,嗓音还有一点即将变音长大的喑哑:“你即马上要成为晋王正夫,入宫怎麽能不去拜见君后?当今君后可是六姐姐的亲生父君。”
梅辞听罢他的话笑意微顿,即使先前并不清楚,近日来的亲密相处也隐隐察觉了殿下同君后之间的隐晦不合。
但他不觉得妻主会是不敬父君之人,除非是对方真的做了不可被原谅之事,他也在等,殿下愿意开口之日。
“帝卿殿下,殿下私下曾有吩咐,我不敢独断专行私自拜见…”梅辞毫不客气的把姜枕烛拎出来作挡箭牌,面上带出恰到好处的一丝为难神色。
树上的花瓣遥遥而下,轻飘飘的落进他发间。
显得人越发的清丽俊秀,叫人移不开双眼。
大抵是他的嗓音足够柔和,样貌又丝毫不具备攻击性,姜今即刻便信了他的话,又想起六姐姐的寡言兇悍,心想默想,即便是她的王夫,怕也是没那麽好当的。
姜今心下平生一点怜惜,再开口时语气便好相处的多。
“即便如此,那也不该驳了长辈的面子……哪有长辈来邀,还躲着藏着装聋作哑的道理。”
梅辞眼下有些茫然,随即又想到,怕是全被殿下挡了个干净,消息根本递不到他面前,自己多少是有些无妄之灾的意思。
“君后同六姐姐关系紧张,你今后作为郎婿,在两人之间也要把握好分寸,毕竟是亲生骨肉,哪有什麽过不去的坎坷。”
“尤其是八妹妹,她年纪尚小就被带走,被晋王用以威胁亲父,传出去也总是难听话,于六姐姐自身也毫无用处,你该及时劝导才是……”
梅辞听得有些晕了,花瓣还在不停,一会落下一点,显然也有树上之人的手笔,别别扭扭的,同殿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