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悉数散去,裴霁舟和傅斯远却被顺安传到了养心殿。因着娜拉突然提出要和亲之事,长晟帝愁得无心安睡,一直在养心殿等着二人忙完后便赶紧将两人唤了过来商议对策。
两人进殿后,发现太子赵丰琰也在,看到二人后如同看到了救星,忙不叠地奔到了二人面前。
还没等二人询问,太子便一脸委屈地说道:“老师,表哥,你们可算来了,求你们赶紧劝劝父皇吧?”
裴霁舟和傅斯远面面相觑,傅斯远率先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赵丰琰的眉毛都快皱一起了,无奈道:“还不是因为娜拉公主请婚表哥一事,父皇不愿,出了个主意说让我去向娜拉公主示好,以此打断她的念头。”
“这——”傅斯远看着裴霁舟,亦是被震惊得无法言语。
裴霁舟则轻拍着赵丰琰的肩安慰他道:“殿下莫急,陛下说的应是句玩笑罢了。”
但赵丰琰却不这样认为,侧身给两人指了指正在因没有成功说服儿子而生闷气的长晟帝。
裴霁舟瞧了傅斯远一眼,暗示此情景下只得由他这位能说惯道的少师出马了。
傅斯远也不负衆望,三言两语便打消了长晟帝的顾虑。
“依臣之见,陛下根本无需为此小事忧心。”傅斯远道,“所谓和亲,无非是忌惮敌国实力才不得已为之的下策,但西域边关有我裴将军驻守,那西蕃边我国境线都挨不着,而今西蕃式微,又何谈对我国造成威胁?臣觉得娜拉公主提出要与郡王爷联姻一事,定是因为其父赤巴部在国中失了影响,无非是想借机寻求大梁庇护为其巩固地位之举罢了。”
“卿的意思是?”长晟帝忧郁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他起身近前追尾道。
“说白了,一切都因西蕃内部争斗而起,现今我们为强他为弱,即便陛下直接拒了这门婚事又如何?莫非赤巴部还敢因此向我们挑起战争不成?他有那个胆也没那个实力!”傅斯远强硬的语气一点不输老将,“也就是陛下您待周边各邦太仁慈了,致使他们忘了主次,才敢蹬鼻子上脸一再给陛下难堪!”
听傅斯远这麽一说,长晟帝方才顿悟,“卿说得对,求着和亲的是他们,朕怕什麽?直接拒了便是,既然他们都不尊重朕,朕又何必给他们留着颜面?”
说罢,便唤了顺安上前拟了圣旨,于天明后给传娜拉入宫,当其面彻底回绝此事。
这下,长晟帝、赵丰琰和裴霁舟三人的心中都踏实了。
与此同时,正在院中揉着面团的江瑟瑟从仆人们窃窃私语中知晓了娜拉公主请婚一事,不禁有些许伤怀。
“姑娘莫要担心,王爷定会妥善处理好的。”忠伯找来了她需要的糕饼模子和雕花用的篦子放在她的面前,犹豫片刻后还是出声安慰她道,“姑娘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与王爷生了嫌隙才是。”
江瑟瑟擡头望着忠伯笑道:“忠伯放心,即便圣上允了王爷和娜拉公主的婚事,我也不会心生怨念的。且不说君命难违,王爷身为大梁重臣,若他的婚事真能有功于两邦交好、社稷兴荣,那我也会劝他以大局为重,舍小为大!”
“姑娘你”对于江瑟瑟的大度,忠伯不知是喜是忧。
“好一个舍小为大!”宣阳长公主的声音突然在院门口响起。
“参见长公主殿下!”江瑟瑟带头拜道。
“免礼!”宣阳上前扶起江瑟瑟,偏头看了眼摆了满桌的面团和模具,忽而笑道,“我来之前还担心你听闻霁儿被娜拉求婚之事后心生闷气,看来是我想多了。”
江瑟瑟微微一顿,而后问道:“殿下是特地来安慰我的?”
宣阳径自在石凳上坐下,理着广袖长袍,不答反笑道:“现在的话,我反而开始为霁儿忧心了。”
江瑟瑟赶忙回道:“殿下心意,瑟瑟感恩至极。至于刚才所言,无非是迫于形势的无奈罢了。敢问殿下,若陛下真的降旨赐婚,您会允许王爷抗旨吗?”
宣阳沉默了一瞬,而后道:“从母亲的角度,我自是支持他遵循自己心意的,但若从人臣的角度考虑,只要是为大梁、为陛下好,我亦会毫不犹豫地希望他能担负起这些责任。”
说完,宣阳不禁轻笑了一声,自嘲道:“倒与你刚才所言不谋而合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苦笑着没有说话。半晌后,宣阳呼了口气,突然问起江瑟瑟打算做什麽饼。
江瑟瑟从模具里抠出一块打好的桂花糕展示给宣阳看,宣阳叹道:“真是心灵手巧得很吶!这是怎麽做的?我也来试试!”
江瑟瑟又递给宣阳一块揉好的面团,教她将面团塞进模具后,又用篦子在面上刻出了自己想要的花式,最后再从模具里倒出来,便是做好了,只需拿至厨房烘烤一刻就成了。
“殿下,这里还有现成的模子。”江瑟瑟递给宣阳一个梅花模具,“这模子里面是按着梅花的样式刻的,只需将面摁进去,花样自然就成了。”
宣阳连着做了好些各式各样的糕点,直至面团用完了仍有些意犹未尽,“想当年刚与裴烨成婚时,我也是学着做了好些糕点给他尝,只不过没你做的好,我那时连面都和不好呢!”
江瑟瑟从炉中取了刚烤好的糕点出来,与宣阳长公主相对而坐,“我听闻,殿下与裴将军之所以结缘,也是因为先帝赐婚?”
宣阳拿了一块桂花糕尝着,赞不绝口,“是啊。那时父皇忌惮裴家势力,可又离不得他们一家的忠勇。有一次裴烨从西川回京,在为他设的接风宴上父皇询问了他的婚配,答曰无,于是第二日父皇赐婚的圣旨便下来了,半月后我便匆匆嫁给了他,只因彼时边境不稳,他着急赶回去与其父一同戍边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