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裴霁舟亦附和道,“之前在芜县,江令史也是凭此断出了张家姐弟非张三平亲生,若不然,还真难以厘清真相,查出真兇。”
见衆人仍有疑虑,江瑟瑟又抓起“娜拉”的手掌展示给衆人看,“此女子指粗多伤痕,且其掌中有厚茧,一看就是常年干重活的手。”
“至于真正的娜拉公主,应该就是被掳走的那位。”江瑟瑟目光扫向衆人,坚定地说道,“衆位若是不信,将娜拉公主的近侍找来一问便知!”
“来人!”江瑟瑟话音未落,裴霁舟已经发号施令,“将人带进来!”
“遵命!”周轲转身将候在门中的侍卫提了进来,一掌推进屋中后,那本就心有畏惧的侍卫顿时双腿一软跪在了衆人面前,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回答。
裴霁舟扫了他一眼,也不与他多费口舌,只是唤了声雷鸣,然后命令道:“既然他们不愿意说,那本王觉得也没有审问的必要了。西蕃使团欺君罔上,罪不容恕,将其一并打入死牢,择日问斩!”
“是!”雷鸣应声道。
“王爷饶命——”有怕死的侍卫当场求饶道,“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求王爷开恩,留我等一条性命!”
裴霁舟俯视着匍匐于地上的人,淡声道:“t如此,那本王便再给尔等一次机会,但仅此一次,若有隐瞒,绝不姑息!”
“是,是,是!”衆人喏喏,“正如这位姑娘所言,死的这位非是我西蕃王女,而是娜拉公主的侍女达娃,娜拉公主先才被一伙黑衣人掳走后不知去向,至于娜拉公主因何要与达娃互换身份,小的们属实不知,望郡王明鑒!”
“你们既知道死的不是你们公主,为何刚才一直瞒着不说?”裴霁舟质问几人。
对方答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小的们也是不知所措,主子既然这样做,想来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不敢轻易捅破主子的谋划。再者公主已经觐见过陛下,我们此时跳出来说此公主是假的,怕是也无人会信!且公主失蹤,无人为我等作保,欺君之罪我们实在是担待不起啊!”
“那你们可知掳走娜拉公主的黑衣人是谁?”裴霁舟又问。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犹豫着是否要如实作答时,雷鸣在旁吓唬道:“看来你们是真不怕死啊,还敢有所隐瞒!”
“不不不!”其中一人连声道,“小的也只是有所怀疑,因而不敢随便说出来,怕误了大人们调查方向,更怕因我等之言损害了大梁和西蕃两国之间的关系。”
“无妨!”傅斯远轻声道,“你且先说来听听,至于其它的,我们自会斟酌行事。”
那人才怯怯道:“小的虽未见着对方的真容,但从身形与手法上来看,觉得对方为首之人有点儿像是我们西蕃洛丰郡苏勒世子!”
“可有谁知道苏勒世子因何是掳走娜拉公主?”裴霁舟又问。
几人沉默了片刻后,猜度道:“苏勒世子从小便倾心于娜拉公主,想来是不愿见心爱之人另嫁他人吧”
裴霁舟等又盘问了半晌后,心知从他们口中再也问不出有用的线索才作罢。
“本王先留着你们的性命,待找到娜拉公主查清事情真相后再行定夺。”裴霁舟命令道,“但你们不可擅离番馆,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是!小的们谨遵郡王之命!”言罢,一行人才在裴霁舟的允许下退出了卧房。
“不言!”裴霁舟剑眉微蹙,沉着的面上附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怨气,非是在抱怨仇不言放走了抓走苏勒一行人,让真正的娜拉公主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掳走,更是在埋怨自己的大意,明明娜拉公主和达娃不止一次漏出过马脚,他却从未放在心上。
“属下知罪!”仇不言道,“属下明明有机会将娜拉公主救回来的,但属下——”
“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傅斯远开口道,“还是先追查娜拉公主的下落吧!”
裴霁舟亦道:“不言,你带人沿着苏勒等人逃离的方向继续追查,周轲率领禁军加大搜寻力度,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雷寺正协助蔡府尹在城内张贴寻人公告以及对苏勒的通缉令。”
“是!”衆人相继领命而去。
屋外的人瞬间散去大半,赵知临揣着手正欲离去时,忽听傅斯远问了一句:“那这达娃又是因何而死?”
赵知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个无足轻重的丫鬟而已,傅少师管她作甚——”
“赵侍郎慎言!”傅斯远当即呛了回去,“赵侍郎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能说出如此视人命如草芥的话?无论她身份是否卑贱,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傅少师——”赵知临自知说错了话,赶紧赔礼道,“下官一时口快,还请衆位同僚见谅!”
傅斯远没理会他,却在这时听到从江瑟瑟鼻中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地蔑笑。
“江姑娘!”傅斯远唤住她问道,“傅某刚才所言所何不妥吗?”
江瑟瑟回道:“难得有上官体恤我们这等卑贱之人性命,傅少师所言甚得吾心。”
“那你为何——”傅斯远不解。
江瑟瑟道:“话说起来容易,就是不知傅少师平时是否以行践言?”
“傅某不敢自诩为圣人君子,却也是个言行不贰之人。”傅斯远道。
江瑟瑟轻笑了一声,显然并未将他的话当真。
傅斯远一头雾水,正欲再问时,却被裴霁舟打断,他道:“现下事务繁忙,我无暇进宫面圣,陛下那边还请傅少师代为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