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巴上贵人中的贵人?
可那样的人物哪里是现在的木家能巴上的?
苟太监受够了木丛这幅蠢样子,指点他说:“不然给你父兄去一封信吧。你就与他们说,如今这一支只能指望你了,叫他们全力支持你。你好了,他们也就好了。”
“是是是,公公说得太有道理了。”木丛心说,如果父亲还藏有银子什么的,就应该全拿出来给他,他在京城中独木难支,若没银子开道,什么时候才能闯出名头啊。
京城东门外的码头。
一般说来,这边的码头都是从二月份才开始热闹起来的。因为从二月开始,各地漕运的船就陆陆续续进京了,之后官船、商船、民船将络绎不绝,热闹一直延续到十一月。不过今年北方河流结冰的情况不算严重,所以在一月底就已经有官船陆陆续续进京了。民船和商船倒是不多,因为都要避开漕运,等到三月才是它们的爆发期。
又一艘官船靠岸。
万苟十分自觉,虽然有着安信侯府的面子,但他本人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侯府的面子只是保他不被官差欺负,但要是他反过来去欺负官差,这不是给妹妹招雷么!
等官差们都走得差不多了,万苟这才领着儿子万平安慢腾腾地下了船。结果听得一声舅舅。万苟望过去,一脸惊喜地说:“宝儿!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码头了。”
码头上风大。詹木宝却说:“不冷!前两天,二弟就从衙门里听来了消息,说今年的官船已经陆陆续续进京,我就猜着您和表哥肯定会早早回来……我这两天都在码头上等着,可算等到你们了!”他每天从早守到晚,硬是守了好几日才把人守到。
衙门若是只为传递消息,会快马加鞭走陆路,所以消息传得比船行速度要快。
万苟一时间都没意识到外甥已经是侯爷了,因为外甥瞧上去还和以前一样,毫无侯爷的架子。他儿子万平安笑着打趣:“哟,这厢有礼,给侯爷表弟问安行礼啦!”
十分不伦不类的,都是戏文里听来的词儿。
詹木宝哈哈一笑,跳下马车,在表哥肩膀上捶了一下。表哥又捶回来。这么玩来闹去的,倒是还和以前一样。万苟从老家回来,顺路带了一些货物来京城里卖。幸好詹木宝多备了几辆马车,叫小厮帮舅舅先把货物送回家去,他则陪舅舅先回侯府。
只这一会儿,又见一艘官船靠岸。不过詹木宝已经接到舅舅了,就没有多看。
码头离着东门近。他们直接从东门进城。
因为这时节进京的基本都是官船,所以此刻东门开了中门,而在中门排队等待进京的人又大多都和“官”沾点关系,要是本身就是官员,要么是官员的家眷。饶是那些自诩身份不够的官吏和官差都退到侧门去排队了,但中门处的队伍也不见短。
詹木宝觉得在一众官员间,他还是低调些比较好,就没打出侯府的旗去插队。
万苟撩起马车的帘子往外看,见城门上贴着告示——这本来就是每个城门口都会贴的——忍不住问:“他们在看什么?我看那告示是黄的,难道是传说中的皇榜?”
詹木宝顿时就有话说了,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姬家如何如何可恶。
万苟道:“还是京城好啊,在京城逼死寡妇是重罪。乡下的寡妇死了都没人管。”
“以后就都有人管了,即便是乡下地方也不例外。我娘说,判案的时候先别说什么寡妇不寡妇的,只问一句,寡妇是不是人?既然是,那么杀人就是重罪,”詹木宝道,“我这几个月一直在读律法方面的书,单读律法没意思,要配合案卷来看才行。”
其实他娘还偷摸着和他说了好多话。都没和别人说过,只和他说了!
不过娘也说,在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没有足够的学识去与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辩驳之前,这些话都要藏在心里。甚至日后等他有自保的能力了,也能仗着身份有所作为了,都不用特意把这些话说出来,而是靠着自己的作为直接把这些话实践出来。
娘说,如果律法是完全公平公正的,那么官员判案时,可以直接依照律法判;但现在的律法明摆着是不公平的,明摆着是偏向那些掌握话语权的人的,那么官员判案时,就一定要有自己的坚持。
起先,詹木宝没听懂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后来他在库房里找到一本没有封面的书,其实也不是他找到的,而是庞大用找到的。庞大用原以为这也是古籍,结果翻开看了两眼发现这的完成时间还不到二十年,是前朝的某位二品大官早年在大理寺任职时,自己写的在小范围内传播的书。
书是好书。
当这位二品大官还是三品的大理寺卿时,他习惯把一些经典的案子记录下来,这由此而生,曾小范围地刻印过。后来他高升去了吏部。又过几年,因为看到了王朝将倾,他上书针砭时弊,惹怒当时的大奸臣,在大奸臣的暗中推动下遭人诬陷。
一夜之间,大官家里的男丁全部下了大狱,女眷全部没入教坊。
那个大臣姓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