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站起身来:“你……看出来了?”
谢瑾呈没有言语,待宁知澈伸出手便上前看脉。
苏吟盯着谢瑾呈渐渐皱起的眉头,一颗心不停往下坠。
良久,谢瑾呈收回手,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陛下体内的毒已蔓延至全身,老朽不擅解毒,救不了陛下,但可写下两纸医方,其中一纸助陛下缓痛,至于另一纸,若有朝一日陛下遇上能为陛下清去余毒的高人良医,它可助陛下在解毒后复元。”
皇帝在中毒后元气大伤,即便哪日余毒被清也活不过六十,有这纸复元方在,好歹能延寿至八十。
王忠见他的确是个有本事的,急得顾不上什么规矩,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那谢阁老可否从今日开始随宫里的太医研学解毒?阁老聪慧颖悟,或能另辟蹊径。”
谢瑾呈接过宫人递来的纸笔:“大监应知,习医是数十年之功,莫说老朽今年六十七岁,脑子愈发糊涂,即便老朽真能做到,只怕陛下也等不到老朽学成。”
宁知澈垂眸看着谢瑾呈花白的头发:“阁老为何要直接将医方予朕,何不亲自为朕医治,如此还可躲开重罚。”
谢瑾呈抬眸看了他一眼,淡然道:“陛下一日为君,臣便一日效忠陛下,绝无私心。”
宁知澈静静看他片刻,旋即移开目光:“薛老夫人说要与阁老和离,但不愿再见你,便请阁老今日顺道将和离书也写了罢,朕会命人送去给薛老夫人。”
谢瑾呈笔尖一顿,半晌,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又哑声问道:“她……还好吗?”
苏吟漠然开口:“晚辈深谢伯祖父的两纸良方,但祖母如今是否安好已与伯祖父无关了。”
谢瑾呈盯着苏吟的脸看了须臾,虽被她冷冷说了一句,但瞧出妻子无恙,紧绷的神色便在一瞬之内缓了下来。
他低垂眼帘,将两张医方和一纸和离书写完,而后看着和离书怔神许久,方执笔署名,摁下朱印。
苏吟记起一事,当即挥退宫人,沉声问道:“我曾祖父苏大学士二十多年前既已将我带回京城,为何没有将我送至定北侯府,是不是你威胁了曾祖父什么?”
谢瑾呈闻言一哂。
王忠被主子瞥了一眼,立时沉下脸色:“请谢阁老对姑娘放尊重些。”
苏吟暗暗蜷紧纤指:“我曾祖父有何把柄落在了你手中?”
谢瑾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笑道:“听闻苏大学士当年将苏府的祖业都交给了你。”
“是。”
谢瑾呈搁下笔:“整个苏府都是苏大学士的亲生血脉,你就没想过他为何会将祖辈攒下的家业都送给你一个外人?”
宁知澈缓声道:“谢阁老若知道些什么,直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