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不傻,尤澈更是精明。
他不仅给了杨树可以得到尤雪绒的希望,而且,还把杨树拉到一条船上。这样,就算杨树想要散伙,都没辙。
但是眼下,最没辙的,还是尤澈他自己。
这会儿,他已经顺着熟悉的路径走向前方,到那密道的尽头,便是一道木门。他抬手用一长两短的暗语方式敲了敲门后,没过多久,便有人来开门了。
是贾驰。
贾驰对尤澈点了点头,道:“快进来吧!老爷都等候你多时了。”
尤澈大步跨进,随着身后密道门的关闭,他一眼就看到在这间他和杜弦将军专属的密室里,杜弦正就着昏黄的烛光,翻看着一本佛经。
不待杜弦开口,尤澈直接对着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口中并哀声道:“先生,救我!!!”
杜弦的目光深埋在佛经里,他看也不曾看尤澈一眼,便阴阳怪气地道:“怎么了,驸马爷?”
一声“驸马爷”喊得尤澈如芒在背,痛苦不安,他接连磕了三个大响头,并颤声道:“先生,你是知道的,我根本不想做什么‘驸马爷’啊!!!”
杜弦从鼻腔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他想起前两天,正是在这间密室里,当他自个儿惶恐不安地问尤澈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尤澈当时那个趾高气昂的样子,真真是瞧着能气死个人!
这会儿再看着尤澈这般低三下四地求着自己,杜弦看着手中的佛经,他忍不住地笑了。
地上寒凉,你就多跪一会儿吧!
“可是,这会儿皇上已经下令,并昭告了天下,这件事,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杜弦阴阳怪气地摇了摇头,道:“你只能应下这‘驸马爷’的美差,变更不了喽!”
“可是先生,我还想在兵部里多做几年,好孝敬孝敬你呢!”
“孝敬的方式有很多种。”杜弦翻了一页佛经,继续不咸不淡地道:“你大婚之后,生活里必定金银珠宝享用不尽,到时候用这个方式来孝敬我,也行。”
尤澈抬起头来,看着杜弦,难过道:“可是先生,如果我离开了兵部,若是有一些个疏漏之处被旁人查出,发现你我共事塔城……”
“啪!”
厚厚的佛经被杜弦猛地一合,发出沉闷的响声。
“疏漏之处?”杜弦阴阳怪气地道:“你不是早就告诉过我,那塔城之事,早就没有半点儿蛛丝马迹了么?何来的疏漏之处?”
“我……我是说万一。”
“你尤澈做事儿会遗留万一?”杜弦冷哼道:“怎么?你才当上几天兵部尚书,就舍不得了?”
尤澈低下头去,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他没有说话。
虽不知尤澈这会儿在想些什么,但杜弦知道,此人是个疯癫的,若是他真的做起什么不计后果的事儿,没人能招架得了。
更何况,他俩现在是在一条船上的,绝对不能刺激到尤澈一星半点儿。
想到这儿,杜弦冷冷地盯着尤澈的发冠,过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将尤澈扶了起来。
“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今儿我听见这消息,我也很意外啊!这是皇上临时做的决定,君无戏言,现在确实是没有办法更改了。”杜弦看着尤澈那张面临慌乱却依然镇静t的脸庞,他好声道:“更何况,礼部那些人的动作本就很快,这会儿,不仅京师城内都已经张榜公布了,恐怕,周边的一些个城镇,都已经知晓了。不出十天半个月,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了。你想想,这事儿,还怎么更改?”
杜弦说得那是一个言之凿凿,但是,他绝不可能告诉尤澈,今儿在御书房,皇上心血来潮说到乐京公主的婚事时,他当时也在。
他更不可能告诉尤澈,当时,太子温衍直接举荐尤澈时,在一些个反对声中,他,杜弦,话语权极重的镇国大将军,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太子温衍这一边。
因为,杜弦始终觉得,让尤澈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站在尚书之位,根本就不是个良策。
更何况,当时杜弦许诺他塔城大火之后,会举荐他成为兵部尚书之事,他已经做到了。只是,尤澈这兵部尚书的位置没坐稳就被迫离开,那就是尤澈自个儿没那个命了。
怨不得他杜弦。
“先生当真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
杜弦倒是惊讶极了:“这驸马爷的位置有什么不好?再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至今不曾婚娶,跟公主成婚,这是天下很多男子的梦想呢!更何况,乐京公主本就长得漂亮又水灵。”
“先生,我不想做驸马爷并非是我不喜欢公主殿下,而是……我立誓这辈子要为天下人做事,我不打算成婚的。”
“哦!世间誓言,又有多少是可靠的?不碍事的。”杜弦不以为然地道。
“可是,我这人着实奇怪,我对那些个男女之事,婚配情缘之类的,毫无兴趣,先生,我一心只想为百姓们做事。”尤澈真诚地道:“我从小到大拼了命地刻苦读书,就是因为心中始终都有一个治世的梦想。为了达成这个梦想,我不曾有过丝毫的懈怠,更不曾因佳节之日游玩片刻。这样的我,遇到了恩人你,托你的福,把我举上了尚书之位,可我的拳脚还没开始使出,就被迫下来,这……真的是心有不甘吶!”
“我知道你寒窗苦读多年,从家中不被待见的庶子走到今天,着实不易。”杜弦摇了摇头,道:“可能这就是命吧!事实上,这次太子殿下举荐你为驸马爷,支持的人并不多。但皇上还是选择了你,这么看来,皇上是早就心有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