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蛇散,是一种苗疆蛊毒,寻常看来,就像是胭脂水粉一般成粉末状,溶于水,无色且无味。若是不小心碰了火t蛇散后,需要在一个时辰内服用解药,方可无事。否则,便会随着时间推移,这火蛇散慢慢从肌肤渗透进血肉,随着鲜血的流动,涌向四肢百骸,继而深入心脉。
这种蛊毒中了之后,人会慢慢地感到身子乏力,精气神涣散,继而成天郁郁寡欢,总能想到生活里一些个不开心的事儿。很难再用理性的思维去看待身边的是是非非。
接着,随着蛊毒侵入心脉,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人就会慢慢地气绝而亡。
而杨树带来的这一消息,无疑给尤澈带来泼天般的震撼。
当朝太子温衍,即将继成帝位的温衍,中了火蛇散!
杨树见尤澈怔愣了好半天都没个反应,他不由得着急道:“二爷,这到底算作大事儿,还是小事儿啊?”
尤澈那双阴鸷狠毒的眉眼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杨树,他有时候是真的搞不明白,眼前这个杨树到底是真聪明呢?还是在装糊涂?大周的当朝太子,即将继成帝位的人,马上一年不到就要死了,这事儿还要追问自己是大事儿小事儿?
这当然是泼天的祸事啊!!!
许是尤澈的目光太过阴毒渗人,盯得杨树心里直发怵。他有些毛毛地问:“……二爷,你怎么了嘛?我寻思着,我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啊?!我记得原先你也让雪绒找机会给太子下火蛇散来着,只是她一直没得逞罢了。正好今儿凌晨,谁让太子殿下非要在苏沐瑶面前耍威风来着,那是他在找死啊!”
尤澈咬牙切齿地道:“我让雪绒给他下火蛇散,那是可以让我有了以此要挟他的机会!若是雪绒成功给他下毒后,一个时辰之内,我必定会给他服用解药。从此以后,太子只会为我所用,这才是我的计划!太子与我无冤无仇,我只是想阻止他查我,并且以后加以利用罢了!而你这是在做什么?!”
杨树心头一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帮了个倒忙。
真糟糕,距离我的亲亲小雪绒又远了一小步呢!
“皇上已经年老体衰不中用了,太子是他的独子,他又是个能治理九州,平定天下的能人,其他皇亲国戚都是一些个窝囊废。现在可好,你告诉我,太子一年之内就要死了?!”尤澈恨声道:“呵呵,你轻飘飘的这么一句话,从此以后大周上下,再没有一个可以安稳治理九州之人,那我这么多年付出努力的科考,想要为天下百姓做事儿的心愿,不就付诸东流了?!”
杨树:“……”
“我原本想着,若是我能从此要挟太子,等他登基帝位之后,我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到时候……”
“……你明明可以不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啊!”杨树小声地说。
“你说什么?!”尤澈只顾着满腔的怒火,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杨树在说些个什么。
“我是说,你明明可以不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你明明可以自己掌握天下的啊!”杨树摇了摇头,无奈地道:“二爷,你莫不是念书念傻了吧?太子没了就没了呗!剩下个不中用的皇亲国戚,都是一些无能之辈,那不是最好?!其他朝臣就算再有能耐又如何?毕竟你自己就是兵部尚书啊!”
尤澈大震,他心里头有一个一直以来莫名坚定的信仰,“嘎哒”一声,破碎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尤澈心里头知道,他已经明白了杨树的言下之意,但有些事儿,他不想说,他想让杨树自个儿主动说。
杨树没他这般弯弯绕,当下就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二爷,你想啊!你要谋略有谋略,要学识有学识,你满腹经书不是只用在小小的兵部尚书之位的呀!你现在手握兵部人员的调遣,就连杜弦将军,现在都有求于你,他也要看你三分薄面。你和杜弦将军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他手中的旧部兵将,不敢不给你用啊!再说了,你想啊,你文也有了,武也有了,你还怕什么当朝太子没了吗?你想为百姓做事的心愿,明明可以站在更高位置上的啊!”
昏沉阴暗的天地间,只有一轮半被雪云遮蔽的太阳悬挂在天空。阳光似是被遮蔽了去,可尤澈心里头却莫名觉得,委屈了二十来年的命运,终究是可以被阳光照拂了。
但是,他终究是个谨慎的。
“我且问你,”尤澈的脸上没有显露出半分喜色,更没有露出半点对杨树的言辞赞同的模样,他依旧沉着脸,严肃地道:“太子殿下中了这火蛇散,现在应该早已超过一个时辰,当真就没有其他解药了吗?”
这话一说,杨树的脸庞顿时失落了起来:“二爷,这火蛇散是你去塔城亲自找我师父拿的,你当时应该问她的呀!我怎么知道啊?!”
“你师父没教过你?”尤澈阴阳怪气地道:“你原先不是跟我说,你师父已经把毕生所学全部授予你了吗?”
“她是这么说的。但具体如何,我不知道,反正,我师父也死在塔城里了,这会儿想问,是真问不到了。总之,这火蛇散我只知道超过一个时辰便是没救了。但师父原先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世间最毒之物,唯有从源头来,再到源头去,方可解毒。”
“这是什么意思?”
“嘿嘿,当时我也听不明白,问了她,她只笑笑不回答,告诉我这毒物我用不到,不必多问。”杨树叹息道:“我当时也没那个耐心,只想着怎样跟她学习如何调配最猛烈的毒物,最猛烈的炸药,这种解不解的,说真的,我还真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