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商陆亲眼看见两道人影被淹没在烧红的木块之中,眼泪不值钱般夺眶而出。他试图站起身,却不受控制摔到地上,也顾不得世家子弟的气质和形象了,他就这样趴在地上,手掐进土里,以此借力一点一点朝他们爬去。
边爬边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叫喊,脸涨得通红不说,脖子也暴起青筋。
眼皮重重贴合,即使沈商陆一心想睁开,却都是徒劳。
他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见——
渐渐的,雪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逐渐从远处天际线升起。在初升的太阳光线照耀下,两道身影被越拉越长,正跌跌撞撞朝着自己走来。
他笑了。
自从下雪以来,京都已经很多天没有出过太阳了。久违的冬日暖阳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能够透过皮肤温暖人的内心。
郅晗和颜鹤坐在沈家后院池塘边的小亭中,任由暖阳洒在身上,这样似乎能更温暖一些。
“你的身体真的能下床了吗?”郅晗守在颜鹤身边,从瓷盘里拿起橘子,剥开它的皮,自顾自吃了一瓣。
一股橘子的果酸充斥着她的口腔,仿佛牙齿都要被酸掉了。
“大夫说过了,要适当下床走走,一直躺在床上反倒对身体不好。”颜鹤边说边伸手,“不打算给我吃橘子么?”
郅晗灵光一闪,面不改色把手里剩下的橘子塞到颜鹤嘴里,笑着说:“挺甜的,你试试。”
就在郅晗准备看他发窘的时候,颜鹤才是真正面不改色把橘子都吃完了,他点头道:“确实还行。”
这时郅晗才猛然想起,大夫说过,由于颜鹤在火场里待的时间太久了,滚烫的烟灰吸入口腔,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吃不出食物的味道,能不能恢复味觉都是个问题。
颜鹤没有伤在表面,几乎都是内伤。刚从火场逃出来的时候,气息奄奄的样子让郅晗吓得不清,就连大夫也说过能不能醒来全靠他自己的意志。
那段时间,郅晗几乎日日夜夜守在颜鹤身边。她什么法子都用过了,明明是一个不信佛的人,却在颜鹤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天天去佛堂求神拜佛,以期佛祖显灵让颜鹤醒来。
不过这些她都没有告诉颜鹤,也并不打算告诉颜鹤。
“怎么了?”颜鹤看见郅晗的眼眶逐渐变红,急忙探手问道。
郅晗吸了吸鼻子,强装镇定,“没事啊,就是觉得我们命真大,那么大的火都挺过来了。”她咳嗽一声清嗓,叫他的名字,“颜鹤。”
“嗯?”
“过段时间,陪我去一趟寺庙吧。”
颜鹤想也没想就点头,“好。”
“不问我为什么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