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辅佐朝堂上那位昏君?若是知道借机讨好荣成公主,甚至让不是他亲生的秦朝上位,可以想象,秦仕的怒火。因此,丁氏硬生生打了个寒颤,把没有说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沈楚蓉见她结结巴巴,对丁氏的敬畏去了几分。心底知道对方来意不善,一不做二不休西,若是就此放过丁氏,她也不会感恩,倒不如直接撕破脸皮。沈楚蓉心底下定决心,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闪过,秦仕修炼到家,面容不辨喜怒。秦狩也是如此,只他左手扶着茶盏,大拇指的指腹在上面盘完,明显是耐心已经到了极致。丁氏自不必说,面上是对自己的盘算,思索如何能从这件事情中脱身而出。至于丁卿雅,则着急的戳了下丁氏,催促她开口质问沈楚蓉。知道丁氏的目的,沈楚蓉心底反倒是有了底、索性,趁着丁氏在秦仕面前犹豫,直接开口,把方才丁氏的话给怼了回去。“方才听您说话,那句让媳妇出来的话,听着怪吓人的。可是媳妇做错了什么事情?”“对啊,丁氏,你来说说,楚蓉这孩子,她做错了什么事情?”秦仕欣赏的看了眼沈楚蓉,这孩子不错,人家欺负上门,就该这样打回去,而不是任由她们蹬鼻子上脸。秦狩停下把玩茶杯顶的动作,利眸朝丁氏斜斜看了过来,不怀好意的开口,“母亲啊,您怎么不开口说话呢?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算计呢?”连番质问,让丁氏心底发虚。尤其是秦狩看过来的目光,和那个人相似的容颜让丁氏心底一个咯噔。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丁氏想到了不愿意回想的过往。目光垂下,落在秦仕身前沈楚蓉倒的一杯酒时,丁氏稳不住神态,惊讶看向秦仕,“这,这酒,你喝了??”你明明不喝酒的。秦仕把玩了下精巧的小酒杯,端起来在鼻腔下嗅了一下。摇头,看向丁氏,“我没有喝,丁氏,我永远记得,当初因为醉酒,发生了什么。”当年丁氏目光带着回忆,只觉得整个人都在晃荡,宛如随风飘扬的一朵蒲公英,时间回到二十年前。当年,也是这般。丁氏她丈夫早逝,抱着才满月的秦朝被赶出婆家。娘家不慈,哥哥也不是个能靠得住的,甚至,要把秦朝和她分别卖出去。一个给青楼里做娼妓,另外一个,则卖给没有孩子的老寡妇家里做养子。她为了母子能够团聚,连夜跑出娘家,去投奔当时早已嫁了人的闺蜜-昭昭。当时,昭昭就是用这种同情目光看着她。宛如她是土地里的一坨发烂发臭的烂泥,而她林昭,是高空中悬着的,毫无瑕疵的一轮明月。对比明显到,丁氏想到早就被遗忘的年少时光,只想夺走林昭拥有的一切。昭昭自幼就生的比她好看,父亲是村子里的唯一秀才,在村中开了个私塾教课,日子过的比庄户人家的丁氏,不知强上多少。昭昭娘自小就会打扮她,明明是同龄人,一个出门连见客的衣裳都没有,只能穿哥哥剩下的灰扑扑的打满了补丁的裤子。而另外一个人,粉红缎子杏色绸纱,再绑上两个小银铃揪揪,没割过猪草的肌肤养的和珍珠似的,当时,昭昭是整个丁家村少年的梦想。可后来呢,丁氏她想尽方法接近昭昭,吃她娘给她准备的点心,穿她穿过的旧衣裳。虽然是旧衣裳,可比丁氏她娘过年时的布料还要好。只丁氏穿着好布料的衣裳,心底屈辱却更重。她生的不比昭昭差,可因为割猪草,手上是黢黑的洗不干净的青草污渍,脸上,也被太阳晒得发红发黑。对比昭昭,她丑的宛如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往后,丁氏终于在嫁人的时候高过昭昭一头,她嫁给了自幼在昭昭家私塾求学的秀才,成为了三街六巷里唯一的秀才娘子。而昭昭呢,因为父母之命,只得嫁给了糙汉军户的秦仕。秦仕不只是个军户,这么些年,之所以单身的原因,是因为父亲早年在战场上死了,只留下一个哭瞎了眼的老娘。林昭从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一下子沦为人妇,原本还有林家父母接济银钱,可悲惨的消息接踵而来,先是昭昭爹因为风寒离了世,没过多久,在秦仕出外征战的时候,昭昭娘也因为摔倒,猝死在家中茅房。小时候是想都不敢想的贵妇人,最后竟然沾了一身屎尿死了。丁氏得知的时候,畅快的大笑。而林家父母留下的遗产,自然以林昭是个外嫁女无权继承,被丁家村的族老给瓜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