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丫鬟还在昏暗室内点起了蜡烛。烛光摇曳,照亮了室内,也把床上躺着的林老夫人照的一清二楚。一道疤痕,从她左头皮直接劈到右脸颊,疤痕把完美的五官一分为二,甚至连鼻头,也被劈掉一部分。很明显,是多年前遭受了灭顶之灾。甚至,对方是要置之于死地,把她一分为二。只刀疤之外,唇瓣眉眼的形状,细嫩的肌肤,依旧可以推测出,她完好无损的时候,是个十足的美人儿。林凤和对她面上狰狞的伤疤视若无睹,笑着打招呼,“娘,和儿回来了!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凤和?你回来了?”林老夫人声音柔和,和狰狞的五官形成强烈的反差。“你这次,可去了秦家??秦总兵和秦二爷可好?那丁氏,没有虐待秦二爷吧?”说着,林老夫人一口气卡在嗓中,伺候的丫鬟连忙顺她后背,好不容易,这口气才缓下来。林凤和隔着珠帘走到了内室,把手在火炉上烤热,去掉浑身的寒气,才走到床前,握住林老夫人的手,笑道,“娘,不要着急,我慢慢讲给您听。”林老夫人没说话,无力的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而林凤和,从秦家和沈家的婚事开始说,一直到秦朝带回和离的表妹丁卿雅,丁氏自杀,秦朝被赶出秦家。林老夫人冷笑一声,“他倒是比之前长了心眼儿,知道把白养这么多年的儿子给赶出家门。”林凤和听着这话不对,但他知道了秦仕第一任夫人林昭失踪一事后,再联想自己的姓氏,约莫有了个猜测。试探着开口,“听说,秦总兵这么多年,都在找林夫人丁氏临死前告诉他林夫人死了,秦总兵这些日子整日里酗酒买醉,约莫是有殉情的打算!”“谁稀罕他殉情!”林老夫人暗骂了句,当初是她说,把丁氏和刘朝安置在外面。可那个狗男人说什么,他常年在外打仗不在家,有人陪着她说话也是好的。可是陪着陪着,丁氏就上了狗男人的床!还被她捉奸在床!!!提到往事,林老夫人面色很是不好,而林凤和,顿时不再劝。他从秦家获得的信息是一回事,可林老夫人的坚持,也是一回事。两者相比,他肯定是选择站在母亲这一侧。林州当地府衙,秦狩无视跪了一地的林州滑州两地的官员,手翻着账本,纸张翻动声,让下面的官员伏地不敢抬头。秦中又捧了一沓账本过来,小声问道,“二爷,这些都是有问题的账本,都要查吗?”“但凡有贪污的,欺压百姓的,查清楚之后,立斩无赦!!”众人跪地不敢吭声,秦狩也没看这些人,口中问道,“你们,可有要坦白的?”“若是在查清账务之前主动坦白,只要捐出所有家产,便可免去死刑。”“我等没有。”众人偷摸摸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答应。“一群懦夫!!”秦东搬着账本进来,见无人说话,鄙夷的打量了众人一眼,把账本恭敬放在桌子上,“二爷,这些是查出有问题的。官员名单和贪污的金额都在上面了。”秦狩打开账本,见其中一个,从官粮中,从六月开始,每个月多领了一袋米。“黎仁是哪个?”“是奴才,二爷饶命!!二爷饶命啊!”有两股颤颤的,一身青色官服的男人,狼狈不堪的抬头,“二爷,下官是这林州的书记官,每月多领的一袋米,是给我们黎家村的百姓。”“黎家村??”“对,六月大雨,黎家村的粮食都被淹没了,下官的银钱都投到了村子里,这袋米,便够整个黎家村的百姓活下去。”“既如此,爷便免了你的死罪。其余的,若无缘由,直接斩了!”秦狩知道六七月连续的大雨给农作物带来的伤害,既然这黎仁能救济自家村子的村民,想必也是个仁厚的。饶他一命,不算什么。黎仁自己免于死命,见秦东拿着名单就要去缉拿官员,正要走,就见黎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陈情。“二爷,当初是二爷说,只要投降,就既往不咎。眼下才进了城就出尔反尔,只怕不是好事儿。”秦狩闻言,放下手中的账本,挑眉看向黎仁。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嘴边毛发未长,一看便是年纪不大,眉眼还带着稚气。“那你说,怎么做,叫是好事儿??”秦狩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宛如沉重大山,压得黎仁低垂着眉眼,不敢动弹。“二爷,不说别的。只二爷才夺下林州,滑州两地,便在当地大肆屠杀官员,若是传到长州,新州等地,那些官员为了避免受罪,只怕是打死也不肯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