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要让荣贵妃知道,崔妩毫无价值,她已经没几年好日子过了,不如来亲近自己。
荣贵妃的指甲扣紧扶手?,“你可知谁害的她?”
“害她的人已经被处置了,也不知是不是这件事让她越发移了性情,今日敢连规矩都不顾了,虽未迟到,但戴的冠子分明逾制,更是早早告退,连娘娘您的宴席都敢轻慢……”
高氏喋喋不休:“娘娘您怕是不知道,她是几年前?从杭州乡野之地来的,不过凭着皮相让三郎君迎娶进了门,这一年多来没有养出?半点气度,如今心里有怨气,做出?这样的举动半点也不奇怪……”
荣贵妃笑了笑,她原是想给高氏些体面?,让她在谢家也多照应些自己女儿,幸好她自己犯蠢,不然就要让这欺负女儿的“恶妯娌”逃过了。
“你是觉得以崔氏的出?身,配不上这凤阳郡君的身份?”
“没有,臣妇只是觉得崔氏这诰命来得太轻易,她根底浅,今夜看来也确实恃宠生骄了。”
荣贵妃不容她狡辩:“那本宫亦出?身乡野,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宫忝居在这妃位上了?”
这一句声调不低,宴中窸窣的说话声顿时?停了下来,娘子们?的视线汇聚在高氏身上。
厅中突然安静下来,高氏如坐针毡,额头立刻开始冒汗。
荣贵妃的出?身虽不是秘辛,但知道的人极少。
她在后宫一向尊荣无匹,高氏如何能知道贵妃竟是官家从民间带回来的,虽未听闻过,但理所当然地以为?贵妃是官宦之后。
此刻听她自言出?身乡野,高氏慌忙离席,跪在桌边求饶:“娘娘明鉴,臣妇、臣妇只是说些崔氏不懂规矩的话,您是凤凰还巢,与她天壤之别!”
事到如今,高氏还以为?荣贵妃是为?那句“出?身”发火。
“本宫今日就告诉你,崔二?娘子头上戴的冠子,是本宫赏的,也是本宫亲自戴在她头上,要说不懂规矩,那是本宫的过失。
原以为?你们?妯娌和睦,召你上前?说两?句话,没想到你刻薄尖酸,面?甜心苦,崔二?娘子遇着难事,你未帮着说话也还罢了,倒是上赶着落井下石,半点不为?她心疼,席上更屡屡挑衅中伤,本宫看你行?事刁钻小气,实在不像高家门第里出?来的女儿!就是寻常百姓之女,都要比你要大方得体。”
这话人人都听清楚了,而且在场面?上已经算很难听的。
荣贵妃的话分量仅次于官家,她直接贬损高氏的为?人,高氏的名声必不再有挽回的余地。
人人都知道她是贵妃厌恶之人,往后各家娘子为?了不被迁怒,怕是多要避着她走。
高氏被贵妃说得面?红耳赤,哪敢辩驳,低下的头久久不敢抬起来,心气整个溃败。
荣贵妃说完这句话就起驾离开。
高氏耳边都是窃窃私语,不用想也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她给高家和谢家丢了大脸,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后来高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到宴散的,平日里交情颇好的娘子,一个过来安慰她的都没有。
宴散,高氏失魂落魄下了琼楼,府里的丫鬟就焦急迎了上来,“娘子,筱哥儿不见了!”
“你说什么?”她回过神来。
丫鬟焦急地说:“整个园子都找了,就是找不到筱哥儿,不知道他到底躲哪里去了。”
“快去找!快回去!”
高氏再顾不得宴上丢的脸,火烧火燎地回家去 ,路上还在问:“他好好在读书,天天有人守在一边,到底为?什么会不见了!”
丫鬟无辜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她只是来传话的。
崔妩和谢宥归家时?,家中的下人全?都提着灯笼出?去找人了,府中所有的主子都在青霭堂里坐着,崔妩卸下花冠才过来。
寂静的厅堂里,栖云馆的下人跪了一地,没有遗漏。
照他们?的口供,也没有生人进过栖云馆,那谢筱大概不是被人拐走,而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