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崔妩揪着膝盖上的衣料,思索着对策。
现在?该怎么办?
一直等到天色暗下来?,谢宥都未从书房出?来?。
时?间越久,崔妩越焦躁不安。
她已经沐浴过,散着头发在?庭中吹凉风,要把心怀里的躁郁吹散。
庭中石灯光亮将花木照成昏黄色,今夜阴云蔽月,秋风将池水吹皱,荷叶半枯,小舟一下一下撞着石阶。
或许再过一会儿,她就不是这藻园的女主人,窗外会重新种上青竹,或是新的女主人喜欢的花木……
再来?一次,谢宥一定不会被自己这样的女人蒙骗,他会娶到一位真正大方稳重的夫人,再有一次洞房花烛……
崔妩脑子浮现出?和谢宥一样的想象,气得站起来?把乌木梳狠狠地掷出?去。
他跟自己许了诺!况且……
况且库房里那么多的东西,归属尚分辨不清楚,她一时?更不可能搬空里面,而且一旦被赶出?去,再回藻园搬东西可就难了……
崔妩来?回踱步,抱着手臂乱想,不知是在?冷静思考,还是给自己找各种的借口。
就算要和离,也绝不是现在?!
晚饭被端上了桌,那人都没?有从书房出?来?。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崔妩等不住了,跺着步子去书房,要问个明白?。
大步走在?廊下,披散的乌发飘动?如绢,她将书房的门一掌拍开。
崔妩气势汹汹要质问清楚,可当看?到谢宥抬起的脸,兔子一样发红的眼睛,那气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书房中,谢宥执着笔,悬在?纸上已经很久。
他是想写和离书的,只是默立良久,始终都不能下笔。
一切都真相?大白?,他的妻子不愿随他去江南,原来?是早就有了要为之留下的人。
既然她与他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为何还要嫁给他?
既有人疼惜相?守,不愿随他离去,何必留一个无心之人,就予她自由好了。谢宥心中反复念着这一句,只是墨滴在?纸上,始终没?能落笔成字。
直到日头西斜,崔妩来?把门踹开,他抬起头来?。
到她开门这会儿,谢宥才回过神来?,天色怎么突然间就暗了下来?。
崔妩没?有挽发,额前发丝微潮,一如从前很多个夜晚沐浴之后一样,若是从前,她会枕在?自己腿上,晾干了头发才准他去沐浴。
可惜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谢宥透黑的眼珠动?了一下,视线重新落回纸面,若他早些写完,现在?便可将和离书给她,两人一别两宽……
可能吗?
谢宥心底缺少那份笃定。
崔妩也在?看?他,她知道?自己真的伤了他的心,尽管不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