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上次秦牧来时,谷中的机关更复杂了,那谷主老头也是个能人,利用各种相生相克的草木在这个设置了五行阵法,一步错步步错,且没有回头路。
秦牧回身一望,他们刚才走过的路已经全都t变了样子。白云飞见秦牧回头,她也跟着望去,看见一切都变了模样,白云飞陡然一惊。
“咱们刚才走的是这条路吗?”白云飞语气十分迟疑。
秦牧颔首,“应该是这些层层迭迭的植被影响了我们的视线,接着往前走吧,绕出这个阵法,之后的路就好走了。”
这里的风景如此美丽祥和,暗里却隐藏着无数杀机,白云飞咽了咽口水,握紧了手中的剑,尽管她现在根本没有丝毫武功。
秦牧带着白云飞缓缓前行时,树丛后一个小药童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待他们走远后,小药童抄近路连忙跑回了谷中山庄。
药王谷门下弟子众多,山庄也修建得极大,房屋高低错落、鳞次栉比,但却并不奢华,更像是富饶的小村落模样。
此刻,庄内炊烟袅袅,药王谷谷主林霄的院内晒满了各种各样的药草,院子中蒸腾上一股浓浓的药香。
林霄拿着蒲扇一晃一晃,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药炉子,常年皱着的眉头只有在看着他的药时才会松开几许。
“谷主,谷主,那个小白脸又来闯谷了,还带着一个女人!”小药童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传到了林霄的耳边。
林霄不耐烦地直起身子,捶了捶酸痛的腰,冲着气还没有喘匀的小药童骂道:“慌慌张张地做什么?没看见老夫正在煎药吗?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白脸,看把你吓的,简直给我药王谷丢人!”
林霄骂完之后心情才舒畅些,他抓起木桌上的汗巾随手一抹脸上的汗,继续专心致志地看着炉子上的药,刚才还怒目圆睁,此刻便已经安静又平和。
小药童心里着急,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谷主年纪大了,虽然脾气不好,但总是雷声大雨点小,骂得大声,几乎却从来不动手处罚,但是有一点绝对不能犯,那就是在他配药、煎药、问诊时绝对不能打扰,违反者就会被逐出药王谷。
直到前年时,一个身中剧毒的小白脸闯进了谷中,求医不成,于是阴阳怪气地讽刺了谷主一通,之后他便要离开,没人能拦住他,众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大大咧咧地走了。
谷主大怒,将谷外的机关重建,还放话说再看见这个小白脸闯谷,立刻来通知他,他定要让这个小白脸知道药王谷的厉害。
这才给了小药童胆子,在谷主煎药的时候前来禀告,哪成想,谷主专心煎药时,其他事情压根进不了心。
小药童心急如焚,重建的机关也没能拦住那个小白脸,依照那小白脸的速度,很快就会再次闯进谷中,他们药王谷可真就贻笑大方了。
谷主是指望不上了,小药童咬咬牙,转身就去寻大师姐林雪。
林雪是谷主林霄的女儿,长相清丽柔婉,性格端庄大方,又不失聪慧伶俐,将药王谷从上到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药王谷的人私底下都在传,谷主性格古怪,大师姐却如此讨喜,真是怪哉。
小药童慌不择路地跑到林雪的院子时,林雪正在亭中作画,神色淡然平和,一袭浅色衣衫,领口、袖口和裙摆处绣着几片竹叶,随着她的动作,那几片竹叶像是真的飘摇在风中一样。
小药童一见到师姐林雪,瞬间镇定不少,他暗暗调整了呼吸,轻手轻脚地跑到亭前,恭恭敬敬地禀告。
“师姐,前年闯谷的那个小白脸又来了,该如何是好?”
林雪闻言神色未便,纤纤玉指执笔,依旧在专心为画纸着墨,“我听父亲说起过此事,可惜当时我不在谷中,没亲眼见到这个把我父亲气成那样的狂徒。”
小药童闻言一喜,大师姐聪慧,谷外的机关就是她设下的,想来她一定有办法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小白脸。
只是小药童等了片刻,林雪却还没有放下墨笔的意图,小药童心里着急,忍了片刻,但还是轻声催促。
“师姐,他已经快闯出谷外的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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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小药童话音落下,林雪笔下的画正好完成,林雪终于露出一个心满意足地笑,她朝小药童招了招手,“阿垣,来看看师姐的画。”
小药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奈何这药王谷的主人却一个比一个悠闲。
眼见大师姐还在笑意晏晏地等着他,小药童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一个箭步冲进亭中。
小药童匆匆忙忙在桌前停下,宣纸上的画赫然跃入他的眼中。
林雪画的是一副山水图,寥寥数笔就画出山峰的奇骏陡峭,直入云霄,山上雾凇沆砀,是冬天的景象。
这幅画颇具意境,小药童仿佛已经来到了冬天,眼前是一座巍峨奇绝的山,天上正浩浩汤汤飘着雪,层层迭迭覆盖在山峰之上。
直到耳边传来林雪带着笑意的声音,小药童才从那场漫天大雪中骤然抽离。
林雪见状,眼底笑意更深,“阿垣,我画的怎么样?”
小药童恍恍惚惚点了点头,但是下一刻,想起那个小白脸已经逼近山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清醒过来。
“师姐,那个小白脸真的快到了!”
林雪无趣地撇了撇嘴,百无聊赖地转身,朝谷外走去。
小药童见师姐终于行动了,长舒一口气,快步追上林雪。在踏出小院之际,小药童脚步一顿,回头遥望凉亭木桌上的那幅画,心头后知后觉漫上丝丝缕缕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