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白云飞眼眸微动,眼底快速划过一丝震惊,她望向跪在地上的林霄,他听到秦牧的话,眼神稍有闪烁,但很快就稳住心神。
但是只这一眼,秦牧的话就得到了验证,林霄的确做贼心虚。
从结果倒推过程,白云飞这才慢慢回味过来,秦牧一剑杀了林雪,怕是那时已经看穿了他们两个的伪装。
从他们进药王谷的开始,林雪就将所有事情大包大揽,将林霄置身事外,到最后,林霄都是个被欺骗的无辜的受害者形象,而且他还是秦牧的长辈,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嫌疑了。
之后,白云飞与秦牧会给告知他古书上的内容,请药王谷谷主研究药尸之毒。所以,林霄与林雪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那本古书,那他们的背后之人不言而喻。
秦景舟。
白云飞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秦景舟没本事拿到这书,便利用秦牧拿到,他甚至已经算好了,拿到书之后,他们必然会前往药王谷,如果不是秦牧发现了端倪,那本古书恐怕就真的落到秦景舟手里了。
白云飞后怕不已,她盯着地上的林霄,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是厌恶皇族中人吗?你什么要这么做?你帮着外人对付秦牧,难道就不怕尹姨恨你吗?”
林霄不认,他站起身,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了白云飞一眼,语气冷硬又愤怒,说道:“别和我提阿莲,你们不配!是你们来药王谷求老夫解惑,如今害得老夫成了孤家寡人,还要怀疑老夫,阿莲在天有灵,你一定会后悔生了你这个儿子!”
见旁人如此说秦牧,白云飞气不过,又要上前与他争论,秦牧却不慌不忙拉住白云飞,稍稍用力,将她拉回自己身后。
秦牧微微转头,露出精致流畅的侧脸线条,白云飞站在他身后,冰姿玉骨,美得惊心动魄,两人还未站定之际,发尾轻轻触碰,画面极其养眼。
白云飞站好后,秦牧就转回头,面上不见一丝恼意,他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压根没把林霄放在眼里。
秦牧说:“其实我一开始对你虽有怀疑,却并不多,甚至在得知你是我母妃的师兄后,曾一度消除了对你的怀疑。”说着,秦牧笑了笑,眼中满是嘲弄,“林雪的演技比你好多了,真正露出破绽的人,从来都是你。”
林霄一言不发,但表情十分不屑。
秦牧也没指望林霄就此承认,他只是淡淡勾了勾嘴角,似嘲非嘲,“你的确恨我,却不是因为林雪的死,而是因为我母妃的死,对吗?”
果然,林霄闻言厌恶地瞥了秦牧一眼,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白云飞被这一眼激到了,这什么眼神?
她表情不善,当即出声为秦牧出头,冷冷道:“秦牧母妃拼死生下秦牧,对他视若珍宝,你凭什么把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到秦牧头上,总不能看他心善重情好欺负,就把所有的恨全都发泄到他身边吧?你这么做,真是坏了药王谷百年的清誉。”
要不是场景不对,林霄真想看看白云飞的眼睛是得了什么病,就秦牧这样的,她居然用好欺负这种词来形容,她是脑子被画中雪冻坏了吧?
在林霄眼里,秦牧和皇帝,就是害死阿莲的凶手,就是他们毁了阿莲的一生,他恨秦牧,恨皇帝,更恨每一个姓秦的人!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投靠了秦景舟。
林霄是个医道圣手,亦是个天才,自从当年阿莲死后,林霄就疯了,他这辈子唯一的念想,就是他心中的医道。
为了阿莲的嘱托,他曾经去过玄阴宗一回,也正是这一回,他见证了玄阴宗对长生之道的研究,已经到了世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地步。
想起阿莲已死,那时林霄突然产生了一个疑惑,为什么人一定要死呢?
为了解开这个疑惑,林霄便将在玄阴宗长大的十二救了回来,并将她收为义女,让她随他姓,教她医术,每日与她探讨玄阴宗的长生之道。
这才是林霄将林雪带回来的真正目的。
长生乃是逆天之举,人肉体凡胎,根本没有办法得到真正的长生,林霄越是研究,越是明白这一点,在绝望之中,竟生出病态的执念来。
就在这时,秦景舟找到了他。
彼时的秦景舟不过十二三岁,眼神却如坚冰般寒冷,没有半点青涩,浑然天成的高高在上,自带气场,好似所有人都是他脚下的蝼蚁。
当时的林霄恨姓秦的恨到了极点,甚至不怕得罪皇族,直接下了逐客令,但秦景舟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愣住了。
“我已寻得长生之法,谷主有兴趣一听吗?”
林霄半信半疑,直到听到了开颅换脑,他骤然意识到,这个想法有多么精妙。既然肉体凡胎没办法永生,那换具身体不就好了吗?
林霄被深深震撼,就好像他面前的是一座高山,他苦苦跋涉许久,却依旧在山脚,而一抬头,却发现有人直接坐着索道上去了。
这种震撼的感觉直至现在,都依旧盘桓在林霄心头,从未散去。
就这样,林霄带着林雪,毫不犹豫地投入了秦景舟麾下,这个想法是玄阴宗的元一提出来的,但真正实行这个想法的,还得是林霄。
虽说医毒不分家,但是开颅换脑这种事情,显然只能由医道圣手来完成。
林霄没有辜负秦景舟的厚望,他在畜生上试验了无数次,终于成功了,于是,他把换脑所用之药物,具体的操作,甚至可能发生的意外无不详尽地教给了元一。
说来荒谬,他真正的,也是唯一的传人,居然是个邪门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