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没再理会祝淮,白云飞便知道,秦牧是相信祝淮的,她平静地收回视线,为尤家其他人讲述了药王谷发生的事情。
说完,白云飞缓缓看向祝淮,似是在打量他的反应,祝淮一直是那幅淡淡的模样,没有一丝波动。
正当白云飞观察之际,眼前的视线突然被挡住,白云飞微微抬眸,赫然是秦牧那张板着的脸,白云飞十分不解,扯了扯秦牧,让他起开。
秦牧被白云飞一拽,狭长的眼睛立刻睁得圆溜溜的,“你居然为了别的男人推我?”
秦牧这一声喊得极大,在场的人只要不是聋子,全都能听见,毫不意外的,所有人齐刷刷朝他们俩看来,白云飞脸上挂起微笑,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能别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吗?”
秦牧冷哼一声,表情不以为意,但行动却十分乖觉,将话题扯开。
“祝淮,根据林霄的话来说,药尸其实是一种毒蛊结合的产物,只要是毒,就能解,我们需要你。”
“我必竭尽全力。”祝淮淡淡道。
其实不用秦牧点明,白云飞和秦牧不在的这几日,祝淮已经开始着手药尸的事情了。尽管他还没有见过药尸,但是凭尤瑶迦、尤之陵还有陈老头的描述,他隐约能想到,这所谓的药尸估计就是一种毒术,或者被蛊虫操纵了身体。祝淮对世间一切病症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好奇心,此次来青州,果真不虚此行。
至于林霄谷主和林雪师姐,祝淮与他们的关系不远不近,准确的说,祝淮与任何人的关系都是不远不近的,他初到药王谷时只是一个寻常的学徒,甚至因为过于冷淡的性格,祝淮还一度被同门师兄弟排挤,直到后来他展现出惊人的天赋,林霄才记住他的名字。
同类之间总是惺惺相惜,此后,祝淮就被单独安排住所,林霄允许他在药王谷任意行事,从不过问。
祝淮知道林霄与林雪一直在秘密地进行一件事,但是他并不关心,林霄也从来没有试图让他参与到这件事当中,若不是他来到青州,认识了眼前这群人,恐怕永远不会知道林霄在干什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选择相信祝淮,白云飞与秦牧便将书上内容全都背写了下来。
书房内,尤瑶迦看着白云飞画图,秦牧默写,两个时辰便写出一本书来,惊得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去药王谷几天,抛去路上的时间也不过两天,他们居然还抽空背了这么厚一本的书,里面还尽是认不得的古体字,这是人能办到的事情吗?
简直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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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催秋,明月涂炭,夜晚的皇宫愈发空荡,树影重重,宛若幽灵。
安王秦子林下午时便被皇帝召入宫中,此刻在陛下的寝殿里,从未离开。按理说这已是逾矩,但宫中之人却不以为意,甚至还在暗暗感叹安王殿下的好运气。
陛下一向冷心冷清,从来不把自己的皇子当回事,这么多年来,除了惊才绝艳的五皇子,也就安王殿下有这个殊荣了。
宫中之人都在传,其实陛下最中意的皇子还是五皇子,不然也不可能将一直模仿五皇子的安王立为太子,可惜正主到现在都不知所踪,甚至是死是活都不确定,陛下没几天活头了,这才让安王捡了大漏。
众人暗暗赞叹秦子林的好运气,就连秦子林自己都觉得他就是身负天命之人,旁人争来争去的皇位,到头来却落在了他这个最没希望的人身上。
殊不知,这哪里是好运气,分明是催命符。
紫宸殿最里面一间,守夜的宫女太监勤勤恳恳值岗,重重帷幔却掩盖着空荡荡的床。而在紫宸殿的正下方,地宫之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秦琅与秦景舟密谋之事见不得光,当然不能在紫宸殿内进行,眼下这个地宫是当年开口皇帝建造的避难之所,只有历代皇帝才能知晓,但是秦琅顾不了那么多了,眼下,没有比让他换一个年轻的身体更重要的事情,于是,他将秦景舟和元一带到了这里。
这座地宫是用来避难的临时之所,自然不会太豪奢,但胜在空间极大,就算是容纳一支军队也不在话下。
此刻,秦琅走在前面,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黄袍上的龙腾云驾雾,模样令人生畏,而秦琅却印堂发黑,一脸灰白之气,两厢对比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元一在一侧,卑躬屈膝搀扶着秦琅,秦景舟微微错后一步,陈风站在秦景舟身后,背上背着已经昏迷的秦子林。
秦琅已经油尽灯枯,走了几步便咳嗽不已,像是要把肺咳出来,元一在一旁递给秦琅一颗黑色的药丸。
药丸散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在元一拿出来的瞬间便弥漫开来,闻着就不像良药,秦琅下意识皱眉,厉声道:“放肆!”喊完之后急火攻心,猛然吐出一口血。
秦景舟淡淡扫了元一一眼,元一倏地跪下,低声道:“陛下,此药可将暂时压□□内一切的病症,药效可维持一天,虽然后续反扑会格外严重,但那时您已经有了新的龙体,又何必顾及现在这具呢?”
秦琅转念一想,元一说的不无道理,他马上就能重获新生,何不现在吃了这药,也好少受些罪,至于秦子林到时候会怎么样,又与他何干?
秦景舟一看秦琅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秦景舟毫不意外,他微微挑眉,元一立刻心领神会,将手中的药丸再次呈上。
这一次,秦琅没再拒绝,他费力地抬手,元一见状将手臂抬得直直的,将药丸送到了秦琅手中。
秦琅一口吞了药丸,此药药效猛烈,很快秦琅就感觉身体微微发热,重新涌起生机,他神情激动不已,这就是年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