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与晚儿形影不离。”
司徒清潇看出些端倪,“你可是有些怀疑七巧么?”
司徒云昭手中的动作一僵,松开了她的腰,只顿了片刻,“没错。你是否觉得本王太多疑了?”
司徒清潇却不愿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手顺势滑下,轻轻拉住她的臂膀,“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只是好奇,你为何会留下她呢?”
“晚儿实在太孤独了,她这个年纪正需要陪伴,从前也见过不少世家宗族的孩童,不过,许是不熟悉,即便玩在一处,也不算投缘。我看她与七巧倒是一见如故,很合眼缘。能遇到一个投缘的人不易,能相处几日也是好的。”
司徒云昭语气轻飘淡然,却难掩悲凉,“晚儿不曾享受过父母之爱,是我亏欠她的。”先平南王与王妃情比金坚,司徒云昭是平南王府的长女,又生的玉雪聪慧,受尽了偏疼宠爱,一出生便被立为世女,即便是身为儿子的司徒云暻出生,也没有动摇分毫她的地位,更没有分走半分她的宠爱。
司徒云昭有时不得不觉得,自己享受了太多父母之爱,连同弟弟妹妹们的也霸占了,尤其是对司徒云晚,她不得不觉得歉疚。
她午夜梦回,常常有父母在梦中出现,无论是儿时的快乐,或是下狱时的悲凉,而云晚,都不知父母的容貌,连梦回的机会都不曾有。
她只能尽自己的全力去弥补,弟弟妹妹们失去的。
“那你失去的,谁来弥补给你呢。”司徒清潇深邃漂亮的眸子泛起红,睫毛湿润,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在她看来,司徒云昭就像一只受伤的幼兽,自己的伤口还在淌血,却还红着眼去舔舐旁人的伤口。
司徒清潇满心都是心痛,看着她的眼睛,如果她说,自己想来弥补她,以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太过讽刺了。
“不需要的。只要曾经拥有过,就够了。”每个人无论或早或晚,都终将要面对父母逝去的这一日。司徒云昭看出了她的心思,心中动容,将她拥入怀中,语气中也有着释怀。
“我如何不知,你竟是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性子。”司徒清潇靠在她的怀里,不敢用力,怕触及她的伤口。她和她说笑,想要转移开她的注意力,语气却没有意料中的轻快,依旧有些沉重。
“对你不是。”司徒云昭将她拥抱得更紧了些。她抚了抚她微凉的发梢,“你失去的,就让我来弥补吧。”
身在深宫,司徒清潇的亲生母亲,先皇后始终偏宠司徒清洛。虽然大齐王府世家有很多女儿作世女,继承王位,亦有许多女子参加科举,但在皇宫之中,大位之上,依旧是男女有别,嫡庶尊卑,从来只有男子承袭帝位,司徒清洛身为嫡子,身份尊贵,他一出世,先皇后的后位便无人再可动摇,先皇后自然无比宠爱他,不免就冷落了懂事乖巧的大女儿。
司徒文泰虽说将司徒清潇视为掌上明珠,那只不过因为,司徒清潇是她的嫡女,生的聪慧、美丽、尊贵,被天下人冠以大齐圣女的美名,她身上流着一半他的血,又这样的完美无暇,令他面上有光t。他像是觉得司徒清潇是由他完成的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样,喜爱有加,宠爱有加,却并不疼爱。这种爱,可以赏赐黄金为她建造府邸,可以给她戴上价值连城的公主金冠,却无法让他为女儿挡刀挡箭,甚至无法让他割破手指为女儿流一滴血。他那样自私的人,后宫三千,儿女成群,爱与不爱都是有条件的,他的宠爱也是可有可无,甚至算不上合格的父爱,并不珍贵。
司徒清潇一时错愕,而后便化为绵长的感动流淌在心河之中。她也一样失去了父母,甚至没有享受过真切的父爱、母爱,司徒一族的责任,像背负在她身上的枷锁,从来只有索取,没有给予,只有司徒云昭在不停地给予,给予她最珍贵的,爱。无论她开始怎样的推拒,抗拒,她都没有停止这种给予。她有时在想自己究竟何德何能?
她们拥紧了彼此,也许,用心相爱的第一步便是互相理解,彼此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