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也以为自己是出于愧疚才答应方寓宁交往的请求,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只凭借着本能,将她拉入自己的生活。
现在想来,其实心动早就有迹可循,出于对爱情的尊重,留到二十八岁的初恋,怎么可能因为“愧疚”二字就随便交付给别人?
从那份通宵之后的早餐开始,这个女孩的真诚和善良,就已经开始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他的生活。
阳光照耀下柔软粉嫩的脸颊绒毛,要问问题时咬着下唇做心理建设的小动作,亲吻结束后含羞带怯的双眼……种种细节,无一不吸引着他的目光。
不知不觉间,他早已弥足深陷。
方寓宁被他抱着,头脑乱成一团浆糊,比起喜悦,她更多的是惶恐与不安:“你喜欢我?你怎么可以喜欢我?”
她喉头哽咽,急于列举着自己不配被爱的证据:“我又呆板又无趣,不会逗人开心,软弱无能,人际关系一塌糊涂,还……还……”
沈赫行明白她想说什么,那两个字太难以启齿,他以吻封缄:“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我相信我们家宝宝,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我相信。
眼泪大颗大颗地冒出,完全不受控制,方寓宁浑身颤抖,发出一声微弱地呜咽,积压多年的委屈如火山般爆发,演变为无法停止的痛哭。
这么多年了,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那份所有人都觉得她应得的裁决,可是当有一个人义无反顾的相信她、站在她身边时,她发现,自己还是从前那般愤怒不甘。
方寓宁埋在沈赫行胸口,一下下地抽噎,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我根本就没有东西可以回报你……”
被剥削习惯了、没有安全感的人就是这样,总以为只有自己给出足够多的好处,才有资格去祈求一份微不足道的爱。
沈赫行抚了抚她的发顶,心中一阵酸涩,他闭上双眼,仿佛要把人揉进身体里似的,渐渐收拢手臂,将人完全箍在怀里。
“你不用给我什么,也什么都不用做。”
“你只需要站在那里,等着我来爱你就好。”
方寓宁又回到沈赫行家,两人都被雨淋透了,先后去浴室洗了澡,才坐下来慢慢说话。
“喝点热水。”沈赫行把玻璃杯塞到人手里,蒸腾的热气上飘,在接触到皮肤时化为水汽。
方寓宁头发披散,发尾半湿,身上是之前来过夜时穿的沈赫行的t恤,她轻啜一口热水,用杯底敷了敷浮肿的眼皮。
沈赫行坐到她身侧,硬朗的下颌线条模糊在昏暗中,他双手交叉地握着,胳膊撑在膝上,几经斟酌后道:“跟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吧。”
他特地没有打开客厅的灯,为的就是让方寓宁在幽暗的环境里放松下来,减轻敞开心扉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