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弋阳的斗篷在混乱中被掀开,城主亲卫们明显没想到领导者换了个人,更是拼命掩护。但人算不如天算,担当靶子的人再怎么灵活勇猛,也只是凡人之身。与其说他们竭尽全力地引诱怪物,不如说是怪物围剿着他们触手可及的猎物。最后的最后,竟然只剩小少爷和在偏远一点范围的寥寥t几人。
“……哼,丑东西,你们完了。”小少爷明明怕的腿都在打颤,眼睛却亮的刺人,“给我滚出别人家里啊!”
机关开启,万千箭矢从高处俯冲,箭头携带的火焰像是无尽的光芒,没入黑暗,点点汇聚,燃燃而起。
猎手变成了猎物。
困于囚笼。
天光大亮,不详的黑雾随风而逝,火光外,仅剩的几人互相搀扶着,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秦弋阳连灰扑扑的脸也不擦,兴奋地就回身向地道走去。
变故突生。
猎物反击。
一只怪物还未完全泯灭,他手臂前伸,尖锐的指甲穿透人的皮肤,血肉,心脏。
辛夷不知从哪儿飞奔过来,挡在了秦弋阳身后,她的心口被直直贯穿,白色的衣物被鲜血染红。她看着慌张的侄子,眼中的神色复杂,眸光转向玉镯,那些哀伤,思念,憎恶,迷茫,欣慰的情绪,统统归为了释然。
一切的一切,都随风而去了。
怪物的痕迹一旦碰到人体,会因为接触阳光而灰飞烟灭。虽然辛夷为秦弋阳挡下了致命一击,但怪物的指甲还是微微触碰到秦弋阳的前胸,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与其他人相比,也就是支撑的时间长了些。
天旋地转,二重幻境破碎,枕苏和凌清秋随之醒来。枕苏简单说了下情况,让同伴们看了留影珠内的景象,黎萤不解道:“所以辛夷到底是喜欢秦弋阳还是讨厌秦弋阳啊。”
“我不知道。”枕苏摇摇头,“情感方面的事本来就复杂难说,不过最后辛夷为秦小少爷挡住攻击,理应是向着他的。”
“唉,这里面很复杂的啦。”余镜台倒是好像想通了什么:“玉堂是因为难产而死,那时候辛夷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自然接受不了姐姐因为孩子而死,有恨意实属正常。之前有个妇人因为生了个孩子,身材走形,丈夫不喜她容颜变丑,又纳了妾。她当时来庙里诉苦,我看着她可讨厌她孩子了。但是一段时间后,她又非常爱他。”
“孩子承于母亲之血肉降生,让母亲受到极大的痛楚,但感情确是两个人相处日益相处而增长的。秦弋阳是姐姐的孩子,辛夷的侄子,是她的亲人,就算再恨也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改变了。”
“哦……你又懂了。”黎萤似懂非懂,但选择先阴阳小伙伴,看着轻易炸毛的余镜台,本来有些沉重的感觉减轻不少。
余镜台,一款好用的减压产品。
枕苏掐了个手势,语气有些凝重:“我们要尽快出去了,幻境超脱于普世,没有灵气存在,难说我们自身能撑多久。”
话音刚落,下一刻,天旋地转,一切都归于原位,几人又被迫传送到最初的方位。
“时间不对!”枕苏看着天边落日,凭着记忆寻找燕京城主府的位置,刚刚进了书房,就看到秦云不可置信地倒在桌上。
秦弋阳捡起地上的酒杯,费老大劲把自家老爹挪到床上。枕苏慢慢走近,灵力在空中勾勒出笔画。
【其实你们可以商量一下如何解决,不必这么极端。】
但秦弋阳没有丝毫反应,好像看不到她一般,郑重地朝秦云磕了三个响头,抄起披风就要出门。
“站住。”
秦弋阳好像被施了定身术法一般定在原地,怔愣着看着辛夷迈进房内。
“你真是翅膀硬。”辛夷眼下青黑,却依然不损威严,“别跟我说你想当活靶子给那些怪物加餐。”她是城主夫人之妹,这么多年一直操持府中大小事务,早就成了燕京的二把手,自然也知道事情的内幕。
秦弋阳低头去扣披风的带子,像是还没断奶的小狗遇上了成年的长辈。过了半天才小声说道:“老爹年龄大了,腿脚不如我……我、我能做好的。”
“哦?能做好。”辛夷怒极反笑,“你是觉得,从小习武逼走八个师傅的废柴、死活背不下诗文的笨蛋和你无关是吗?”
“不是的!”秦弋阳把手藏在身后握紧,“我是笨蛋,我什么也做不好,但是我年轻,输得起!城内重建需要老爹,而且她还怀孕了,我一没功名二没家室……”
“所以你就能找死了?”辛夷的脸色很难看。她不断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看起来像是要把秦弋阳大卸八块。
“……我不是很没用吗,还不如消失了好。”小狗不敢大声反抗,但依旧哽着脖子呛声。
辛夷表情瞬间僵住,掩在袖袍下的双拳紧握,指关节掐的泛白。看着面前嘴硬的小子,怒极反笑,“好好好,说的不错,你早就该消失。”
“这样你娘的生机也不会断。”
秦弋阳的手上已经被他掐出印子,他一言不发地跑出门去,枕苏连忙跟上。辛夷没有再阻拦,若是枕苏仔细看她,会发现她眼底只剩一片茫然失措。
时间好像乱了套,直接跳过半途快进到了秦弋阳死亡的时刻。熟悉的黑色开始蔓延,枕苏忍不住去碰他。
“对不起啊鬼魂小姐。”秦弋阳攥紧了手中的玉镯,“我不是故意装看不见你的。我那时候不知道说什么……我是说,燕京以后会怎么样……”
【燕京很好。】
燕京在未来成了交通要道,百姓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