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路的锡杖突然碰到一处,看起来像是个人。但他身上弥漫着一股令人难受的气息,首当直冲的余镜台先哕为敬。
他并不是因为味道臭才干呕,而是因为身为佛门正道,直面极其夸张的怨念和邪恶做出的下意识反应。
如果把修道者枉杀滥杀造成的因果孽障归结为颜色,那么这股气息定是那黑的不能再极致的黑,甚至找不出形容这种极端气息的颜色。
前面的人形好像听到了余镜台的声音,气息突然变得纯净,仿佛是由一个极端转为了另一个极端,缓慢的显出了身形。
“凌呆呆?”“凌师兄!”“t凌道友!”
几人都激动起来,但并未靠近他。凌清秋已被掠数日,谁也不能保证他现在到底是谁。
“师兄。”枕苏罕见的有些呆愣。她印象中的凌清秋是古板又冷傲的,一身青衣永远板板正正,眼神平静,像是收在剑鞘中最锋利的名剑。
但面前的这个人,黑发早就变成了雪一样的白,眉间蓝痕几乎全部变成了墨色,衣衫不整,身上是多处磕碰的痕迹。就连一直不离身的长清剑鞘,也在细小处有了脏污。
但最让人先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
凌清秋的眼睛并不是纯黑,而是一种接近纯黑的幽蓝,在他战意熊熊之时,甚至会蜕变成一种格外空灵又厚重的黛蓝色,就算比之修真界公认在沉水崖上最美丽的星空也绝不逊色。
但现在,这两颗美丽的星星像是蒙上了一层阴翳。
它黯淡了。
“……师妹。”凌清秋左手扶着一旁的廊面,寻着声音看去,如明珠蒙尘的眼睛失了神采,只是茫然的移动。
“你……你是凌呆呆吗,你的眼睛……”余镜台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明明看不到众人,凌清秋却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后退几步,厉喝众人快些离开。
但枕苏注意到,自始至终他的右手未曾抬起,即使是后退,他也没有用右手保持平衡,微不可查地踉跄了一下。
“快走……”他眉头皱着,像是忍耐到了极点,莫名让枕苏想到了凡尘中易碎的陶瓷。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他像再也支撑不住似的半跪下去,嘴角的血液染透他原本苍白的嘴唇,显得格外的艳。他身上的气息再度变得邪恶。于此同时,黑雾猛的扩散,掩住了以不可阻挡之势向众人袭来。
“师兄。”枕苏拨开前面的余镜台,不退反进。前面是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色雾气,堪称磅礴的剑意自她身后升起,一步一扩,眼中是愈燃愈烈的熊熊战意,又夹杂着丝丝心疼,最后通通化为一如往日的坚定。
“我来接你回家。”
不缚雨
陆雨眠站在一处白茫茫的空间里,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黑雾笼罩的那一刻,倒是还能勉强视物。
他不确定地挠挠脑袋。
刚才一瞬间,枕苏手腕上的镯子是不是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