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在这买卖中,又担任什么样的角色?”
小柳深吸一口气。
“我是药人。”
“升灵液之所以能逆天而行,起到提升天赋的作用,是因为夺取了他人之物安在了自己身上。可这升灵液毕竟不是自己身体里的东西,若是贸然让其进入体内,轻者百般不适,重者爆体而亡。而药人,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才存在的。”
“九重城在暗地里培养了许多药人。他们大多都是从小就开始浸泡专门的药水,日复一日地喝特制的药液,只能待在地下,终年不见天日。喝了药熬下来的继续活着迎接下一天,熬不下来的就埋在后花园或者丢到海里。”
“每到制取升灵液之时,城主会从生存下来的人中,选出十二人离开地底,去地上专门的房间里生活。而他们的作用,就是用自己的血液去中和升灵液中霸道的冲击性,让升灵液经过药人血液的浸泡,提升与买主使用的成功率。”
“一个药人在地上能存活的时间,大约只有三个月,一人死后,尸体扔进海里,再从地底挑选一人代替他,沿用他的名号。”
“我其实不叫小柳,我是六号,小柳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
盛满沉默了许久,看着小柳单薄的身形和满头银丝,过了好久才问出:“维厉之前说看到你被欺负,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小柳只是笑了笑,看起来不太在意这件事:“大家只是觉得不公平而已。在地面上生活的大家一般只能活三个月,可我在地面上,已经活了十三年。”
“我从三岁开始摄入药物,七岁被城主大人选中来到地上提供血液。城主大人说,因为我是芙蓉骨,所以撑的时间格外长。”
芙蓉骨?
枕苏想起了在燕京的秦晚晚。盛安曾经想要要夺舍她的身体,可能不是因为芙蓉骨能作为炉鼎和夺舍的魁首,而是从城主这里知晓了小柳的情况。
听到这里,盛满上前一步,指尖搭在小柳的脉搏上,半响突然收回手,神色笃定:“你有灵力。”
“你是修士……或者说,你曾经是修士。”
小柳双手交握在一起,手指十分不安地纠缠:“是,我有修仙的资质,之前误打误撞也只是修习到几重练气。可我的境界会随着血液的流失变低,这几年一直上上下下的,现在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了。枕苏将视线从小柳身上移开,心中暗自复盘。药人看似供献血液,实则是献祭自身生机。而小柳有一副芙蓉骨,天生就会引气入体,那些灵力应该代替了旁人需要付出的生机,所以她才t能在药人三个月必死的无解之局内活下去。
“至于城主大人……我也不知他长什么样子,但是他应该活了很久了。我之前听一个姐姐说,升灵液的买卖已经持续了将近三百年,也从没见过城主有子嗣。”
“……最后一个问题。”
盛满双眸紧紧盯着小柳,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喉咙干涩的像是含了磨人沙砾:“盛安他和这升灵液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小柳摇摇头:“城主大人不限制我们药人的活动,外面来的每个人我都有印象,我在三年前才看见过盛安大人,他应该与升灵液的事情没什么关系。”
盛满松了一口气,又因为升灵液之事感到毛骨悚然。如果升灵液之事是真,先不说这件事本身就瞒心昧己,逆天而行,如今的买家可以带一个天赋好些的“彩头”来,下一步的“彩头”就是宗门中的中坚力量,危机就会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必须把这件事上报宗门,拔除此祸!
她打定注意,忙跟着小满出门。小满对这三座宫殿的路径极为熟悉,一边领着她去往镜花水月榭,一边为她低声解释。
“恩公的情况好像与旁人不同,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只是看着许多药材一箱箱地往地牢里送,可又和我们所用的种类不一样。”
盛满没有回话,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几乎让她的额头上瞬间生出了冷汗,整个人不寒而栗。
她们躲开了层层守卫,去到关着维厉的牢房。今日的维厉看起来却与昨日有些不同,明明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却还是张开手掌在空中乱挠,整个人显得特别兴奋。
盛满感觉不对,忙将一丝灵力探入他的经脉探测其身体状况,却又突然收回灵力,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劫于后生。
“九重城城主给他喂了大补丸吗?他经脉涨的都要快炸了。”
盛满在原地一脸懵逼,小柳更是一脸焦急。她听到维厉有难,藏于袖中的刀出手,死死咬着后槽牙,忍住疼痛在自己手腕上划了深深一道口子,将伤口凑到了维厉面前。
盛满阻拦不及,看着那把好像是用来削皮用的小刀掉落,上面还染着小柳的血。她的血不是鲜红色,倒像是荷花绽开的粉色,还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莫名地使人有些神智昏沉,心中却升起几分诡异的平静。
可那维厉闻了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加激动,甚至开始不计消耗地朝盛满小柳二人释放灵力攻击。盛满护着小柳躲开一击,那道灵力打在墙壁上,激起一片灰尘扬起。
“小柳,你是药人,血里本身就含着无数药物,虽然有中和药性的功效,但维厉现在情况不对。现在他的灵力太满,若是再给他补补,他非补过了炸开不可。”
小柳被她安抚住,跑去外面看着人。盛满绕到绑着维厉的柱子身后,想着先把他带出九重城再说,可在外面守着的小柳看到了城主的身形,连忙进来告知盛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