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对这阵法也不陌生吧。”九重城主又开始阴测测地笑,刚才勃然大怒的盛满却无话可说。
她曾经见过这阵法,就在岁安院的凉亭下。
盛安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了束缚阵法,可他不满足于此,而是根据之前自己修习剑术的经验和盛满的指点,将普通的束缚阵法进行改良,研制出了天下独一份针对剑修的束缚阵法,取名为“千锁”。
与一般束缚阵法不同的是,千锁阵在固定对方的同时,会通过束缚灵力走向,暂时切断灵剑与其主人的关系,无法为其主人所用。而一个剑修若失了剑,就如失去自己的手足,意味着他们的力量和心理状态都会下降。说的夸张些,就和丢了刺只能等死的野蜂无二,也就无法造成什么威胁了。
这千锁阵太过霸道,听起来又格外离谱,盛安曾经说自己只跟盛满展示过这件事,可盛满从未跟人提起过千锁阵,自然也不会有人学到。
盛满何尝不知晓这阵法只能是盛安布置,她太熟悉盛安蕴含于阵法内的灵力波动,以至于刚才本来能挣开的一瞬间失了分寸,这才被困了进去。
“小道友,你以为你弟弟清清白白一片纯洁心思,可这升灵液之事若要论功行赏,盛安必有一席之地。”
“这升灵液虽说是神品,可药性霸道,有许多客人喝了之后甚至会因为身体的排斥导致经脉寸断,甚至有爆体身亡的风险。之前来买的客人,要么就是快要羽化,想要孤注一掷赌一把的修者;要么就是天赋过于低下受尽委屈,想要逆天改命之人。”
“这两种人,大部分都是走投无路的闲家,再多又能多到哪去?可三年前,盛安来了九重城。他修好了护城大阵,我知晓他的经历,本想送他几瓶升灵液作为谢礼,可你知道他是什么反应吗?”
“他说这种用自己全部身价赌一个结果的东西,他看、不、上!”
“你知道我这里豢养着药人,想必也知道他们现在活不过三个月。可这些药人原本就是放血入药,只是比常人虚弱些,三个月一换放血的人,上一人接着回地牢养着,就算身体虚弱,这么些天才地宝吊着,怎么的也能活够三年。”
“盛安这家伙聪明的太阴邪,竟也愿意研究这升灵液,一点都不像你们正道的人。他改了各式草药的配比,又在那十二人的身上刻下阵法。让药人的生机随血液入药,直至三个月后死亡。”
九重城主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嗓音微微压低:“多亏了他的好主意,升灵液的药力稳定性达到了有史以来最强,来购买的客人们也扩大了数倍,简直就是我九重城的财神爷。”
盛满不愿再听,可脑中如星屑点点分散的记忆碎片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绳索牵引,曾经被她忽视的细节也纷至沓来。
盛安为何身为九重城外人独享一宫,小柳为何在他面前过分安静,九重城主为何对盛安尊敬至此……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化作阵阵刀刃剜人心口,让她胸前钝痛。
“那地牢里的是你们宗的人吧,他可是你弟弟带回来的,说起这个,我还要感谢盛安,他又帮了我一个大忙。”九重城主阴测测地笑,“放心,你弟弟对我有大用,我不会杀你,只要你乖乖待着,待我功成之日,必叫你侯服玉食,锦服归宗。”
大用?
盛满大脑飞速转动,最后拼凑出了一个最合理的答案,她嘴唇颤动,每个字都像是在牙缝中一点一点挤出来。
“你想,夺取维厉的骨……”
“聪明。”九重城主抚摸着自己那一半如恶鬼般可怖的半边脸颊,往事也随之渐渐展开。
九重城上任城主有一暗卫,二人从小形影不离,后城主与一女散修育有一子,为了母女安全,暗卫被派到其子身边。可九重城主不知,此子乃是暗卫与散修所孕育,也不知晓自己头上绿的发亮,将此子日夜带在身旁悉心教导,甚至早早就定下了九重城在他羽化后由这孩子接管的条令。
可孩子日益长大,城主发现孩子面容越发不像自己,于是起了疑心,之后让他发现了真相。他怒不可遏,想要杀死暗卫。
二人境界本不相上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可在最后决胜之时,暗卫将孩子拉至身前,城主不忍,遂止攻,灵力反噬致其状态大跌。暗卫以孩子为盾,击之。其母见孩子口鼻血流不止,生机微弱,半个时辰便不觉生息,少顷撞木而亡。
四人里最后只活下来了暗卫一人。这暗卫虽说得胜,可半张脸被原九重城主及其爆裂的灵力炸伤,无法恢复,自己利用孩子取胜,妻子也因他而死,若是事情暴露,对自己自己绝无好处。索性将城主的脸毁掉,再让他换上自己的衣服,由自己来扮演城主。
他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作为原城主的暗卫,也有作为替身挡灾的义务,所以二人身形也像。他找人放出风去,说九重城主被自己暗卫带了绿帽,暗卫发现事情败露,畏罪自杀,且携妻子儿子一通奔赴冥幽地域。自己本想阻止,反倒被暗卫划伤了脸,这才不得已带着面具示人。
他人听了,多会调笑九重城主几句,这些年来也无一人怀疑。谁又能想到,九重城主府里已经换了芯子。
原本的暗卫成了九重城的主人,本会一直钟鸣鼎食坐拥万宝,可或许在那天他与原来城主对战之时留下隐患,他的境界开始往下飞速坠落。从大乘,再到元婴,就连自己目前金丹期都是磕了无数珍奇灵药,喝了无数瓶升灵液勉强保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