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盛安可能永远想不到,这些根正苗红的少年修士,无一人对前路露出脆弱惊惧,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兴奋,和不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责任感所引出的执着沉静。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剿灭盛安,盛安就会灭杀世间。这世间有他们的亲人师友,有他们的宗门,更有着千千万万的凡人。若他们退缩,就是放开了灭世的第一道闸门。
未知和挑战的确让人恐惧。
但他们对此无畏无惧。
再看枕苏这边,二人气势相当,枕苏虽说修罗剑意锐不可当,可到底年纪小,没有盛安千百年的经验,就算二人修为处在同一水平,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剑锋与阵法再一次碰撞,在稠密的雾气中激荡出一圈圈涟漪,二人也顺势分开。枕苏擦了擦嘴角的溢出的血,盛安点住穴道,封住被修罗剑意侵入的经脉。
“你这样绝情,就不怕废了这具身体?
盛安看似面带调笑,仿佛对这斗法胜券在握。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对面枕苏嘴角流血时,脑中凌清秋的灵魂突然发难,险些让他控制不住这副身体,给自己的心口来个连环十八爆。可只要是给修士都能看出,那枕苏看似吐血,实则吐的是体内瘀血,伤势甚至还不如皮外伤严重!!!
就因为这皮外伤都不如的几滴淤血,凌清秋竟然想要自杀!
这跟自己缠斗许久、刚刚安分了些的家伙,竟然要放弃自己的命,要和自己同归于尽,来换枕苏的安全!
枕苏闻言面色不变,再次提剑攻去:“废话真多。”
盛安看着仍无惧色的枕苏,心中有些恼怒,暗暗思索道。这女子不知用了何等手段,将境界强行提升到与他相近,可她小小年纪,修的却是修罗一道。修罗剑出,万物皆退,他看起来虽然在明面上没什么影响,可那种让人寒毛竖起的压迫感是真是存在的。
他打定主意,决议要跟枕苏耗到底,说了几句垃圾话就将全身虚化,遁入周围无边雾气之中,并分出更多气力去压制又沸腾起来的凌清秋。他看得明白,一是枕苏的修为一定是花了什么代价才发生变化,这种变化不会长久;二来,自己退守雾气之中,她在明处己在暗处,更易得手。
枕苏何尝不知晓他的谋划。可就算枕苏知晓这些,现在也拿他没办法。而自己的修为也的确是因为天道告知她的秘诀才提升到盛安的水准,通过燃烧自己的修为强行拔高,最后到达的境界结果就连枕苏也不免暗暗心惊。
可这种方法换来的修为是暂时的。枕苏估算了一下,自己大约还能撑半个时辰。如果在这半个时辰内不能把盛安从凌清秋的身体里揪出来剿灭,自己和同伴们的性命皆会化作他人养料。
她将月白高举,灵力外放,修罗剑意夹杂在灵力中,如奔腾海浪一般向外散开,可给她的反馈全是无人存在。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算理智冷静如枕苏,也不免暗自心急。
可这时,转机突现。
伴随着极其明显的一声异响,像是刀尖没入血肉中的声音,盛安狰狞的面容在枕苏左后方闪现。
与此同时,不知为何出现的江年年表情比盛安操纵的凌清秋还要扭曲,双臂斜举,身体还有些轻微地哆嗦。
浓雾中仿佛传来一道奇怪的吶喊声,好像还伴随着微弱的滋滋电流,听起来十分古怪,却将内容扩散至很远。
“我靠!江年年谁他妈让你捅的他腰子!!!”
终战
不知道哪位名人说过,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起码江年年是真的知道了,只要有压力,真的能改变自己。
比如自己的晕船。
在她之前所待着的现代社会,晕船会被科学解释为晕动病,即人体内的耳前庭平衡感受器受到过度的运动刺激,使前庭器官产生过量的生物电,从而影响神经中枢。
一般来讲,晕船在短时间内无法克服,或者说即使训练了也无法克服。
江年年扶着兰舟的桅杆下船时,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腿肚子在发抖,虽然说整个人萎靡的比鹌鹑还鹌鹑,可自己后半段的路程,竟然没有了晕船的感觉,只是在心里上觉得不舒服而已。
江年年:难道修真界真的不能用科学去解释吗?
对此,一位姓斜的热心青年偷偷收回浮空阵法,深藏功与名。
江年年登上岛时,就看见陆雨眠和沈岸正激动地说些什么,那个天天活蹦乱跳的黎萤脸色倒是不太好看。她跟这些人都不太熟,也只是唯唯诺诺地听着他们的谈话,想插话也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由得开始神游天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是一个老老实实罚站的小姑娘,其实魂魄已经飘至九天外去了。
“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江道友……江道友。”
一道柔和温软的声音换回了江年年的魂魄。她定眼一看,宓观鱼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见她回神,眉目间如秋水涟涟,语气也更加轻柔。
“江道友,我知晓你被那幕后黑手利用,想尽力弥补些什么,可你修为不够,贸然前往怕是要受伤,就留在兰舟作为接应如何。”
“玉屏师妹在对敌时法器弦断,气血逆流,暂时没有能力去讨伐那幕后之人。我看你平日里不与人交流,可常与玉屏闲聊,她性子缜密,你与她一起留在兰舟我也放心。”
玉屏,是除了宓观鱼外唯一的琴修,平日话痨自来熟,交际小天才,跟兰舟的每个人都说过超百句话,还都很聊得来。也是她看江年年吐得难受,给她系上了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