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转身看着他,沉声警告他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娶不了的,你也娶不了。”
元谕眉梢一挑,“但我比你清醒,我知道娶不了,就不会让她为难,不会勉强。”
陆聿自嘲一笑,不再理会他,或许永世沉沦,才是他的宿命。
元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晚霞之中,捏了捏袖中的手指。
天色渐晚哪个,元谕回到王府。
自镇洛州之后,这京师的太原王府便是半废置了,元谕每年自洛州归京一次,每次在此停留都不过月余。
王府灯火通明,恭迎他们的主上归来。
回府后,元谕便进了浴房清洗,白日被碰触过的衣服,似乎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腻香,换下后,便让下人扔了出去。
更衣后,也没召姬妾侍奉,只斜躺在榻上,自斟自饮。
几杯酒下肚,脑中恍惚又浮现出小女郎的容貌,仿若在小时候,小女童亮出一口森森白牙,狠狠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讨厌鬼,放开我。”
元谕笑了笑,俨然已有几分微醺。
手上突然一轻,酒杯已经被人拿走,元谕茫然摸了摸头。
“说了要少饮酒,殿下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灯火朦胧中,出现一道曼妙浓艳的女子身影,环佩叮铃,步摇轻撞,光艳绝世,华容婀娜。
“小枝儿?”
元谕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女子朦胧的容貌渐渐在眼前清晰,正是袁姬。
袁姬握着他的手,亲昵在脸上蹭了蹭,“殿下答应我要少饮酒呢。”
元谕一笑,张臂搂过她,把人提起,坐到了自己大腿上。
自得了袁姬后,他便专宠她一人,袁姬是南朝人,父本倡优,自幼随父流浪街头,吹拉弹唱,父女二人从南朝一路卖艺,辗转流落至北朝,在洛阳卖艺为生。
元谕出镇洛州时,于楼下听到她的歌声,很是喜欢,便入坊相见。
那时的袁姬尚年少,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娇弱白嫩的模样,有着汉女独有的娇柔,偏又能唱北朝慷慨豪迈的《敕勒歌》。
元谕喜欢她的歌声,便跟她父亲买下了她。
几年后,小女孩出落的国色天姿,元谕幸为姬妾,宠爱不衰,后欲抬其身份,便让他们父女跟参军汝南袁平连了宗,还给她父亲安排了个小县为官,父女二人感恩涕零,更加尽心侍奉。
元谕刮了刮她的鼻子,“我不饮酒,怎么自保呢?”
袁姬有些茫然,“殿下真是醉了。”
元谕垂下眼睫,眼底一片暗色,语调低沉,“在洛阳的日子,我时常担忧陛下会清算于我,担忧自己会死于非命。”
袁姬天真道:“陛下是殿下的哥哥,他怎么会杀殿下呢?”
元谕自嘲一笑,“当年太后欲废他立我,致使他对我心有隔阂,他虽表面对我友爱,实则防我至深。”
当年废帝失败后,他便被外放洛州,远离权力中央。在洛阳的日子,他不得不以酒色自娱,多饮酒,近妇人,做出一副沉迷酒色,无心权势的荒唐模样,来降低元晔对他的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