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果真有愣头青跳出来说道,“沈将军骁勇善战,知人善用,臣认为应当派遣沈将军前往边疆,平定此次战乱。”
“等到你们提出有用法子的时候,恐怕边疆早都被北疆攻破了。”皇上难得阴阳怪气了一句。
这时候再没脑子的也发现沈珏的位子上是一片空荡荡了,既然都派沈将军赶赴边疆了,那陛下还在早朝上提这事做什么,官员们心思各异,但都不约而同冒出了这个想法。
头顶上的皇上还没发话,那就代表着现在的答案还不够令他满意。
这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臣以为,派沈将军前往边疆,此事不妥。”
“臣认为,只派将军大人一人前往边疆,恐怕不妥。”
儿时
虽然只有几字之差,但这两句话的意思可谓是天差地别。
皇帝扫过说话的两人,前者是当朝御史林峰,而后者则是言祁。
林峰率先继续他刚才未完的话语,“臣以为,沈珏性情暴虐,不堪大用。”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
陛下为沈珏和林舒“赐婚”的时候,林峰脸上止不住的笑容,整个朝堂之上的人都看了个清楚。所以他们心中更是疑惑为什么林峰如此评价沈珏,莫非是林小公子和沈珏相处时闹掰了不成?
有好事之人大着胆子打量林峰的脸色,只见他满脸怒容,一派严肃。
看来真是闹掰了。
言祁这次倒是少有的没有沉下脸,而是望向林峰,似在思考,嘴角甚至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高座之上的皇帝挑了挑眉,饶有兴趣道,“哦?还有此事?爱卿不妨细细说明。”
林峰不急不慢道,“沧州之行,沈珏带回来一个罪犯,那名罪犯身犯贪污赈灾银两与谋害钦差大臣两罪,理应进京接受问讯与调查,可是沈珏竟生生将那罪犯的舌头割下,不可不谓之残忍。”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沈珏在攻打北疆都城一战之前,竟生生将那北疆将领葛尔丹的头颅割下,用他的头颅血来祭旗,这一招,不可不谓之阴毒。”
听到沧州罪犯一事,众人还能勉强认同林峰的观点,但提到用北疆将领的鲜血祭旗也是她残暴的表现,便立刻有人心生不满。
十二年前,葛尔丹率领着他麾下铁骑祸害了多少大宋国的普通百姓,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能忘记。这些血淋淋的仇恨与教训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林峰揭过,最后给沈将军扣了一顶阴毒的帽子,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这位林御史怕不是秋猎的时候被马踹了一脚,脑子被踢坏了吧?
最后,林峰总结道,“总之,像沈珏这样的小人,万不可让她前往边疆,否则后患无穷。”
确诊了,林御史真的疯了。
林峰的话引起了朝堂上的一阵热议,但他浑然不顾众人的反应,只是用余光打量着言祁,观察着他的表现。
见言祁的反应不似他想象中那样,反而还有心思同他对视,甚至还附赠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笑容,林峰的眉头紧紧皱起。
在众人的议论声快要停止的时候,安怀王跳了出来,他一边抹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一边哭诉着沈珏的暴行,“陛下明鉴啊,沈珏草荀人命,将我的儿子宋乐活活鞭打至死,派沈珏前往边疆定会生出无端的祸事,还望陛下三思啊!”
皇帝似是没有听到宋乐刚才的那段话一般,转而问起了言祁,“言卿,你刚才也提到了沈卿前往边疆恐怕不妥,来说说你的看法吧。”
言祁轻咳一声,看上皇帝的神情颇为真挚,“林御史与安怀王所说的三件事,臣恰好有所耳闻。汪直舌头被割,是因为他污言秽语,扰人视听。宋乐便鞭打一百一十九下,是因为他违反军规,调戏女子。葛尔丹曾率铁蹄活生生地在百姓的骨头上碾过去,他的结局只是头颅被割下,鲜血被用来祭旗,死得并不冤枉。”
“眼下边疆战事频发,沈老将军年迈已高,沈将军与北疆作战十二年有余,知晓边疆环境,洞悉北疆心理,派她前往北疆再合适不过。”
底下的官员们纷纷点头,林峰在一旁冷眼旁观,见言祁似乎是要说完了,开口正欲反驳,不料言祁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咯噔一下。
“不过,臣相信无论怎么解释,也无法打消林御史的心中疑虑。因此,臣向陛下请愿,愿担任督军太监一职,前往边疆监督军队行动,若沈将军有违抗命令等行为,臣必将第一时间捉拿沈将军,并向陛下禀报。”
言公公这是想上战场?
听到了言祁的话,众人心里皆是一惊。言祁的这个提议不可谓之不好,他们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自愿前往边疆。督军太监也就是意味着离战场极近,随时都有脑袋搬家的风险,而且生活条件比不上锦衣玉食的京城,一般人都不愿意揽下这个活计。
高座之上的皇帝抚掌赞许道,“好好好,不愧是言卿,果然没有让朕失望。既如此,言卿便同卫副官一起,明日前往边疆,有卫副官在,言卿必能平安抵达。”
卫昭和言祁听令领旨。
昏暗的大牢里。
狱卒提着一盏灯笼,殷勤地为身旁的人照亮前方的路,“言公公今儿怎么亲自来了,若是想见哪个犯人,跟小的提一句便是了。”
言祁闻言,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狱卒,后者立刻知趣地闭上了嘴。
或许是因为这里关押的都是重犯,他们心中已经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只是懒懒地躺在地上,见到有人来了也只是略略抬起眼皮,依旧如同一条死狗一般,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