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过去的事了。”段匆摇摇头,“当年在白帝城,我以为你和楚欢都……死在了那第三场屠杀中。”
公冶侯慢慢走至她身旁,苦笑:“那时七杀阵出现,人妖混战,我奋力在混乱中保全我和楚欢,但是渐渐的,我发现,楚欢不对劲。”
段匆黯然道:“傀儡。”
公冶侯苦笑着点头:“傀儡。那时候,她就已经成为傀儡了。”
“在衡阳破开七杀阵后的第一瞬间,她便立马趁着混乱尚未完全结束,偷偷的离开。我心知不对,于是偷偷跟在她身后,想看看她要去什么地方,要见什么人。当时我觉得,莫名出现在白帝城的七杀阵,一定与她有关。”
段匆急急追问:“后来呢,你看到了什么?”
公冶侯说:“我看到她去见了衡阳。”
段匆脸色一变,双拳紧握:“当真,是他?”
“阿乐,当年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衡阳根本就不想与妖族和解,他表面上说不会阻止我们,但暗地里,他花尽心思,在我们都未发觉之时杀了楚欢,将她做成傀儡,”公冶侯眼中泪光闪现,深吸一口气,方才平复下来心绪,继续道:“他提前在白帝城设好七杀阵,并且,命令楚欢,送给你那枚平安扣——那根本不是我从人间买来的小饰品,从一开始,那就是被衡阳设了禁术的阴毒之物。它可以蚕食人的法力,佩戴它的时间越久,法力消失的就越彻底。衡阳算好了时间,在你登上九龙台,宣布人妖二族应和平相处的时候,正好法力彻底被那枚平安扣蚕食殆尽。重获法力的方法,便是打碎那平安扣,可是,那时我们都不知道一切都因它而起。”
“阿乐,衡阳成功的挑起了第三次屠杀,将罪责归给你,而他又自己破开七杀,将功名留给他。但他的野心还远远不止于此,当时,我将楚欢从他手中救了出来,也因此,这些年来一直被他所追杀。”
这时,李刻青的眉梢微微一挑:“衡阳不是已经死了吗?当年,我与小草精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他死前,还同我们说抱歉,想与我们和解。”
“不,”公冶侯神色郑重的摇头,“他没有死,他故意骗过了你们。他亦是,半妖。”
“今夜,楚欢忽然失踪,我想,一定是他又操纵着她去做什么事了。我打听到当年你并没有死,而是重新为人,成为了天门宗的弟子,我便来找你了。阿乐,”公冶侯压下慌张,凝重道,“混沌所听从的也是他的号令,我不知道他真正想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我们必须得阻止他。”
这时,只见一群传音灵蝶出现在了大雾之中。
它们急促的拍打着翅膀,表示所诉说之事十分的紧急。而听罢灵蝶之中的声音,众人的眉头都紧皱起来。
灵蝶是由大大小小的门派、还有民间的修士传来的,而它们的消息几乎都是相同的:天下各地都发生了暴乱。
一夜之间,出现了许多嗜血恶毒的妖怪、还有许多残暴无良的人,他们开始没有差别的攻击其他的人和妖。这些残忍的人和妖的妻儿亲友苦心婆心、潸然泪下的劝说,却都全然无果。
“也许,这就是衡阳想要的。”公冶侯握起拳,咬牙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暗中发展这些对人妖二族心怀不满的力量。他想毁灭一切——不论是人,还是妖。”
“原来如此。”段匆转向公冶侯。
在这个瞬间二人对视,段匆发现,一千多年过去,公冶侯的眼睛仍旧如他们在娑罗村初遇时一般清澈。依稀间,段匆好像又听到了那串骨风铃清脆的声响。
妖气徒然大盛,一记凶狠致命的掌风袭向段匆脑后,但段匆的腰间却被李刻青轻轻一揽,错开掌风,同时折扇展开,犀利的扫向公冶侯的喉咙,公冶侯向后倾斜,一路后退,李刻青一路紧逼,正当公冶侯就要被伤到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影子晃晃悠悠,从侧面出现,袭向李刻青和段匆二人。
“混沌!”
李刻青带着段匆一个空翻,躲过了袭向他们的混沌,然后飞快的连退数步,与公冶侯和混沌拉开距离。
“公冶侯,”千年前,千年后,她终于看清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许多疑惑也连成一条线,有了答案,只是,此时段匆却并不觉得开心,她叹道:“为什么?”
一旁众人皆是一惊,只见,方才还有怯弱之态的清秀男子,此时气势徒变,长发肆意飞散,眉眼含笑,施施然向前两步,惋惜的道:“阿乐,你本不该,活的这么久的。”
“你很聪明。”李刻青突然说。
“只是可惜,”他微微笑了笑,“有些太聪明了。”
当年,很多修士就曾疑惑过,混沌非人非妖,那么,它究竟是什么?
而今,明明混沌已经被封印,可是却又出现了第二只混沌,就好像它是被人故意制作出来的。而且,它杀不死。只是一团黑雾,散了,还能重聚,无论如何都杀不死。
这样的它,究竟是什么?
“傀儡。”李刻青微笑道。
闻言,公冶侯冷冷一笑:“你果然发现了。”
最开始,楚欢想要做的,应该是杀了段匆。但是,因他并不想她看见楚欢如今的模样,于是用安眠咒让她沉睡,并在山洞口设了结界。楚欢没有办法杀她。
于是,就有了第二只傀儡,也就是周丁异。公冶侯想利用周丁异杀了她,但未料到,周浮生发现了周丁异的异常,也尽早的告诉了大家,于是周丁异被防备,也没有办法杀了段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