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敬玄
西城不像北城有大片宽广的平原,这里更多的是连绵的丘陵与群山,谢莹莹的队伍晃晃悠悠穿过半程山路,才终于在一片重峦迭嶂中望见一块熟悉的高墙。
谢家与卫家类似,同样是在数个区域之间单独另开辟出来的城池,但这里显然不像卫家有那样多花里胡哨的禁制,一行人脚步不疾不徐地穿过被重重守卫的城门。
谢莹莹自见到这熟悉的情境便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这里的守卫似乎都认得他的车队,虽然面上看着有些惊奇,但依旧放了行,云行混在队伍里,略有震惊:“你家的人认识你啊?”
“我家的人为什么不认识我?”谢莹莹拧起眉,他也觉得时常听不懂云行说的话。
云行:“呃……我以为oga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一边的人一掌拍向她肩膀,笑道:“怎么可能,我们家家主都是oga呢!”
云行随她拍,假装受力不稳向前一个踉跄。她转身回望,这段城墙造型古拙,城墙之外隐约有山峦的影子。
这风气听起来是个宜居的好地方,她默默想,真好,赚了,卫轶醒过来大概也不会讨厌这里。
一路穿进城中与诸人分开来,她带着卫轶,被安排到一处舒适明亮的房间,这里结构俱全,却只留了一间卧室,有点像奢华版的病房,一张床用于放下病人,另一张就刚好用给她当陪床。
没什么需要打扫的地方,她把卫轶放下,仔仔细细给他掖了掖被子,然后打开窗对着外头伸了个懒腰,接触到外头的风又后知后觉得怕盖那么厚一床被子要把他热死,回来把人掀出来,正好听见门口有一声轻咳。
谢莹莹换好了衣服站在门口,看向她的神色略带质疑,他抱了一卷羊皮纸册,金发拢起来挽了个高高的丸子,站在门口撇嘴不动了。
他不动弹,身后却轻轻搭上来一只白皙的手,对他肩膀拍了拍。
“莹莹,让我进去。”
声音的主人被谢莹莹完全挡住,云行一怔,这句话语气简直称得上温柔似水,她这辈子——或许加上上辈子一起,也没听过这样的声音,不娇不嗲不活泼也不厚重,像是刻板印象里的温柔小姨。
她直起腰站的端正了些,便见到一个浅色的人影从谢莹莹身后走出来,金发碧眼雪肤长裙,不是自家小姨,是圣母玛利亚身边围绕的圣洁天使。
那女人身材相当不错,轻轻拨过谢莹莹,步伐优雅地走进来,谢莹莹在她面前很乖巧,云行大概能猜到这就是众人口中的家主,不过这外表与鱼亚或是别人给她灌输进脑子的情报不太相符,她略微有些讶异,然后莫名冒出一股不自在来,十分郑重地弯腰行礼。
“您好。”
谢敬玄坐上卫轶的床沿,很有风范地也对她回礼,垂眸说:“请稍等,让我先看看他。”
云行安静地让开,换谢莹莹站到卫轶旁边,她挠挠脸坐到一边去,看谢敬玄一手很随意地搭上卫轶的颈侧。
细丝般的力量一点点探入,只感到卫轶体内相当生机勃发,手指从颈侧滑到他耳后,又探到额头,接着她再拿起卫轶的手,从指尖一直搭到掌根。
伤重的生灵不多,自爆中途被拦下的人也几乎没有,他这种情况更是闻所未闻。
谢敬玄放下手,她早就是稳定的a级生灵,对力量的感知精准纯粹,眼睛的余光瞥过站在一边正紧张的两个人,脑内轻声“嘘”起来。谢莹莹说的可不对,这哪是什么经脉尽断,分明是三股不同的生灵力量将人包裹的严严实实,这人可没得治,插不进手,力量融合好就自己醒了。
她面色不变,口中轻叹了口气,沉默,又叹,直把云行叹的寒毛倒竖。
云行想,别吧,愁成这样,没救了得一直当植物人吗,别吧,这个不行,能不能求她往白雪公主或者睡美人的方向治。
谢敬玄纤长的睫毛被阳光照的洁白发亮,她望向云行与卫轶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然后抬起眼,温温柔柔地给谢莹莹报出一大段药名。
谢莹莹飞快地记下,接着又听她详细说起怎么熬煮怎么用,大堆的东西里不尽然都是好的,夹杂了点庄园里哪棵树的树叶子,某处洗干净的草根等。云行本来听得迷糊,想起以前听过什么草帽入t药的故事,立刻又坚信她是遇见了会用偏方的神医。
云行听得云里雾里,略懂点相关知识的谢莹莹就更疑惑,但姐姐不会出错,他就压下不解任劳任怨地不停记录着,一直写了满满三大页,最后才听谢敬玄松了口气般又叹一声:“也多亏你们来得及时。”
时机很好,再晚两天这人该自己醒了。
云行自然对医生深信不疑,谢敬玄检查了一遍谢莹莹记录的笔记,确认无误后才向云行点头。
“他暂时没有问题,”她说,“你呢,要聊聊你的事吗?”
云行又有点茫然,谢莹莹已经拿着那一大卷药册出去,房间里又只留下她和谢敬玄两个清醒的人,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坐在另一张床上挪了挪,干巴巴说了声谢谢。
谢敬玄为卫轶整理了一下头发,垂眸低头的样子像美丽的阿佛洛狄忒,云行看着,头一次觉得女女有别,她偏过头去,转而一个激灵,心想咋回事,这可不有别吗,一a一o,别的大了去了。
“你们是鱼亚的朋友,我当然应该尽心帮助你们,”她笑起来,笑容很克制,像个微笑模板,一颗牙齿也没有露出来。
两人一时又沉默,说是要谈云行的事,她却好像略有些出神,面上露出点不好意思,轻拍着卫轶的手腕,两人眼神交接,她终于还是先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她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