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得没有唱反调,像是听进去了他的建议。起码今日,暂时将那份顾虑抛诸脑后。她低头吹熄了蜡烛,霜灰色的烟雾飘起,又迅速消逝。
沉吟半晌,她突然开口,说了两个字。
声音太轻,霍决没听真切,“什么?”
时闻没有即刻回答。
她将剩余三分之一的蜡烛取走。小北极熊趴伏的苔原,留下一个浅浅凹下去的缺陷。她用食指轻轻点过去,沾起一小块奶油,吃入口中。
抹茶微苦。
时闻没有吃第二口,看着形状不再完美无缺的蛋糕,她听见从自己唇间吐露出他的名字,“霍决。”
被唤的人捏住她手指,俯身寻她目光落点,嗓音压得低沉,“嗯?”
“——戒烟。”
这次声音依然很轻,但很笃定,足以令他听清。
霍决先是愣了愣,继而似笑非笑,“理由呢。”
时闻对上他的眼睛,感觉夏日晚风穿越经纬吹向他们,有一场无形的雪正在轻轻覆落。
“狗的寿命很短的。”
空气安静须臾。
仿佛已经等待太久,久到需要将每个字都翻来覆去咀嚼一遍才能确定。霍决低低笑起来,薄唇轻抿,眉目舒展,英俊又邪气的样子。
“it’syourbirthday,you’retheboss”
他收敛锋芒,俯首称臣地应允。
那枚电光漆打火机被捡起来,放入送她的礼物盒中,与那支阿加莎并在一起。
愿望在短暂一瞬得偿。
而记忆,犹如浸泡在药水里的相纸,慢慢慢慢,再度显影。
“我会努力活很久。”
眼前的人郑重其事,说了跟20岁时一模一样的、幼稚的话,“不会让你一个人。也不会让你受别人欺负的。”
无人继续言语。
吻在此刻自然而然发生。
他们面对面站在岛台边,分食一小块蛋糕,将生日仪式潦草地进行下去。
霍决自己不动手。等时闻用甜品叉挖起一块,抿入口中。才像小狗一样凑过去,湿漉漉地舔她舌尖的味道。
绵长的吻稀释了抹茶的苦。
在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里,他们的呼吸融化在一起。两只刚刚钻出冬眠洞穴的小动物般,湿润的鼻头相抵,柔软的皮毛相贴。小心翼翼,并不狎昵。短暂的茶涩过后,终于尝到回甘的轻微甜意。
8寸的蛋糕,两个人心不在焉地吃,吃了很久,也只吃掉一点点边角。
直至门口传来几声礼貌叩响,医护人员过来准备给霍决扎针输液,二人才得以拉开距离。
时闻垂着眼睛,坐在岛台上,拖鞋掉了一只。她用手背蹭了蹭发烫的脸,面无表情抱怨冷气流淌的房间太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