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钰依言坐在对面的蒲团。
秦迟:“你有何事要见本尊?”
“有一事不解。”温白钰以往从未主动要求来见秦迟,如今与秦迟面对面而坐,彼此相距不过两臂距离,心中竟意外的没有先前想象的那般紧张。
秦迟微微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温白钰启唇:“我前日在浩渊书塔寻得《歧术》一书,当中有一门咒术名为‘替厄’。”
见对面的人神色淡然,温白钰继续自己的话:“我细看片刻,方知是邪术。具体施展方式为,先挑选‘避厄人’的亲近之人为‘替厄人’,再将‘避厄人’的发肤血肉置于法器中,施以法咒。由‘避厄人’将法器交给‘替厄人’佩戴,便能不知不觉把‘避厄人’承受的厄事转嫁给‘替厄人’。且凡是避厄人受伤惊恐时,替厄者都会陷入熟睡中,以确保他不记得究竟如何受伤,降低该术法被发现的可能。”
温白钰说到这里顿住,深吸口气,“若‘避厄人’有血光性命之灾,‘替厄人’会全数吸纳,骤然死于非命而不自知。”
他忽然定定望向秦迟,“不知道尊对此等邪术如何看待?”
“世间万法,非正邪两分。”秦迟垂眸,淡声道:“心中有道,手持邪令,亦为正道。”
温白钰对他这种似是而非云里雾里的话很不满意,“所谓的正道害死了一个好人呢?”
“只要替厄之人心甘情愿,亦无不可。”秦迟如同一座俯视世间的高山冰雕,让人望而生畏。
温白钰没有被他的气势吓退,反而脾气更加上来:“他凭什么要给我抵命?我更不愿如此!道尊,你为何要这样做?是因为他之前对您不敬吗?”
说完这通话,他下意识咬住下唇,有点后悔刚刚咄咄的语气。
那可是秦迟,是他盼了几千年的人。
秦迟目光一敛,雪雕冰刻的脸上渐渐化出迷茫,“你在说什么?本尊为何听不懂?”
温白钰事先想过自己直言出来,秦迟可能无动于衷,可能会表现得很冷漠,更可能会训斥自己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幅反应。
像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温白钰心中的怒气被一片薄纱虚虚挡住,堵得慌。
他干脆把话挑明:“道尊您给我的两串九莲菩提珠事先被施了‘替厄’咒,您事先戴在我手上的是避厄法器,另一串用我的血入九莲珠,我确实顺手将那一串戴在萧祭川手腕上,致使他在红褥村替我挡了大灾,险些丧命,这里面固然有我很大责任,但道尊真的没有一点责任吗?。”
秦迟闻言瞳眸微瞠,似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半晌怔怔出神。
突然,他掀开宽大的袍袖,手指失神覆住手腕上的古朴珠串,喃喃低语:“竟是弄错了吗?我真是哎,糊涂啊。”
温白钰看着男人腕上那与之前送出的两串几乎一模一样的九莲菩提珠,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屋中静谧,流淌着股陌生的诡异感。
秦迟像是才想起对面坐着个人,快速放下袖子,觑了温白钰一眼,似是怕他多想般,欲盖弥彰道:“此事确是我糊涂,叫萧师叔受累,改日我定当面向他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