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进。”“大人,”来者是自己的主簿,“府上来话,说是二皇子身体不适,需回京请太医诊治,今日的晚宴就不参加了。”祁睿达停下运笔的手,问道,“于大人呢?”“二皇子念及祁大人思虑周全,着于大人陪宋姑娘晚膳后再走。”祁睿达心里松了一口气,好歹自己的金银还有地方送,复又冷笑一声,这于去德真是不放过每一次收钱的机会。威千姜倒不用管谁来与不来的问题,她只需藏好足够多的食物与足够多的盘缠,还有在“恰到好处”的时间点,出现在寅的身边。……酉时一刻,祁府的庆功宴终于要开始了。从元征十四年大败于鞑靼,大泱已十余年未尝过胜利的滋味,此次多亏二皇子亲上战场,一洗“赤羽泊之变”屈辱,大泱上下皆为之振奋,也令圣上龙心大悦,众人皆传,待圣上龙体安康后,定会钦定东宫之主。夜宴现场的姑娘都等着一睹二皇子风姿,谁料临到开宴才知道二皇子抱恙缺席。几个悄悄盯了主位一夜的奴婢咕哝道“好生没意思。”“别说话了,仔细那位祖宗割了你的舌头。”等候的人群中传来一声警告,刚还在牢骚的小姑娘一个激灵赶紧闭了嘴。“我瞧着那宋姑娘倒不像个铁石心肠的主,怎么下起手来这般狠,难道真如传闻中的一般,京城的贵人都要比我们这儿矜贵些?”大家都在小声附和着,宋忆慈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太好,偏生一个小姑娘要抱怨早上找张九荻的事,偏巧被正主听见了,一挥手,一下令,姑娘的舌头就没了。吓得全府上下的人都不敢做声,但八卦的心总是鲜活,几位下人趁着候场的时间,又无所畏惧地聊了起来。闲话完毕,于去得和宋忆慈施施然入了亭,来回几个寒暄,终于落了座,宴会正式开始。祁夫人是个心细的,准备的都是些北方未曾得见的食材,虽然没有北方宫廷的精致,倒也颇具南边粗犷特色。再根据她平常的观察,这宋忆慈虽是昭京大家千金,但行事果断狠辣,不一定喜欢小家子气的菜肴。“祁夫人,这杯我敬您。”宋忆慈的祝酒让她回过神来,祁夫人端起酒杯,小心翼翼道,“岂敢岂敢,宋小姐委身住在祁府,府上一些不懂事的丫头还惹得您不开心,万勿见怪才是。”宋忆慈没有多言,只端着酒杯笑,眼睛眯成两个小月牙,圆圆的脸庞似乎带着些许天真,但没人真的看清她眼底到底是什么神色。身边的仆从赶紧为宋忆慈把酒满上。“祁大人,”于去得尖尖的声音打破了对话,祁睿达赶忙站起身来,“二皇子有言,祁大人招待周全,于大捷有功,特命我敬您一杯,以表感谢。”祁锐达笑得合不拢嘴,推脱了几句,还是从善如流地喝了。席间一片其乐融融,冬夜的风拂过亭,吹过烧的正旺的火炉,捎着几分紫藤的暗香,带来些许暖意。酒过三巡,上过战场征伐的几个将士已经开始高谈阔论,一边赞美二皇子谋略举世无双,一边描绘自己如何勇斗鞑靼,宾主尽欢,连侍奉的下人们都立着耳朵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一旁少言寡语的周巡抚显得格格不入。“怎么周大人今日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于去得发话了,眉宇间似有些许不悦。“周某不敢。二皇子此战大捷那是我大泱幸事,于公公与宋小姐到访南涯城也是祁大人与周某人的荣幸。”于去得对这种漂亮话没什么感觉,直入主题问道,“那到底是何事让您心有不悦啊?”“如今我大泱男儿在前线征战,虽已取得初步大捷,但那哈丹极为狡诈,不知是否留有后手,臣委实坐立难安……”厅里面的人都噤了声,心道可别继续说下去了,再下去莫不是要提起大泱之耻辱“赤羽泊”之变了。“周大人何须介怀,如今二皇子一击即中,将那鞑靼打得溃不成军,早就乱作一团。您就别再杞人忧天了。”祁大人适时开口缓和气氛。奈何周大人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此时于去得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哈哈哈哈!”宋忆慈的又突然笑了起来,“周大人有何好担心的,鞑靼人不足为惧。”她一边说着一边脚步轻快地挪到周大人身边,“忆慈这便带您见识见识,您见过我的爱宠小寅吗?”听到这句话,随侍的亓筠感觉到后背一凉,这离自己和威千姜约的时间不久了,宋大千金竟然突发奇想要去看寅主子,如果被她看见威千姜和张九荻,那不是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