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宫里人都说母后最是慈悲为怀,不喜杀戮。那时,父皇还多次称赞母后仁德,堪为后宫楷模。儿臣记得有一次,云英不小心打碎了母后的一个陪嫁玉镯,母后因为伤心,重重打了她一巴掌,事后却又后悔了,另赏了她好些东西。”
云英微微一伏,“殿下记性真好,娘娘的确是个少有的仁德之人。”
魏皇后看着门外的云絮,痴痴望了半晌,只到那云被风吹散,才呢喃道。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本宫都快忘了。”
“母后虽然忘了,儿臣却一直记在心里头。儿臣那个时候就默默发誓,等儿臣长大了,也定要如同母后一般仁德。”
魏皇后惭然一笑,“云英,派人把刚才那个丫鬟厚葬,再寻一寻她的家里人,赏她家里一些银子,若有老人小孩,好生安顿了。”
云英应了一声“是”。
“如此,宫中定会感念母后慈心,儿臣还有奏折要看,就先告退了。”
魏皇后颔首,目送他出了殿门。
“云英,你有没有觉得,煜儿,不,烨儿,他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殿下长大了,懂事了。”
“不。”
魏皇后摇摇头,却也不再说话,只是兀自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越人歌我意
青冥泛雾,霂霖缠绵,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席容烟穿着一袭家常的竹色罗裙,满头秀发,倾泻如墨,随便拣了一支玉簪挽住。
她伴着芸香,坐于窗边,手中轻拂七弦绿绮。
琴音袅袅渺渺,逸出窗子外,散入烟雨中。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1]
一曲作罢,桃夭不觉拍掌叫好。
“姑娘弹得真好听,静如处子,欢如跳珠,夫人听完一定会满意的。”
她凝神望着外面雾蒙蒙的天空,嘴角流出一抹苦笑。
“你不知道,《越人歌》所记,是女子对男子的心仪,而我最爱的曲子却是《凤求凰》,只可惜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听了。”
桃夭听不大懂,只是觉得这话颇为伤感,便不再多说,捧着香炉向堂屋走去。
“这香估计快燃尽了,我再去找些续上。”
桃夭出了里间,看见寒星正在门外站着。
桃夭并不惊讶寒星的到来,自从姑娘中毒,他便日日过来问候伤情。
说来倒也奇怪,寒星每次过来探望,只在门外等着桃夭,也不进屋,也不求见姑娘。
桃夭将香炉搁在桌上,向着寒星走了过去,屈膝行了一礼。
“寒将军,姑娘今日已然大好了。”
寒星点点头,也不多耽搁,便要往雨里去。
里间传来一个女声,“寒将军留步。”
这是席容烟的声音,寒星蓦地站住,却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