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烟轻轻吹着茶上的一层浅淡沫饽,徐徐道,“可想明白了?”
敛秋跪在地上,垂头不语。
席容烟也不催她,饮了一口热茶,见她仍是不说话,便将杯子搁在案上,“既这么着,再去门外跪着就是了,这次我就不给你定时辰了,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说了,自己进来回话,否则,就一直跪着吧。”
席容烟垂眸打量着她,“敛秋,我不是寒星,使不出要了你命的手段,只是,这天虽然冻不死人,冻坏人的两条腿还是很容易的,我们不如赌一赌,你说,若是你的腿坏了,从此瘸了,二哥哥还肯不肯要你呢?”
敛秋慌了神,赶紧磕头道,“奴婢说,奴婢都说,姑娘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席容烟坐直身子,正色道,“我问你,父亲传你过去,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老爷问奴婢这些日子可曾看到过寒将军,奴婢说不曾,老爷便要奴婢警醒着些,平日留神姑娘的一举一动,若有反常,即刻回禀。”
“就这些?”
敛秋又磕了一个头,“真就这些了,奴婢不敢欺瞒姑娘。”
席容烟沉思半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席容烟隔着纱窗,瞧见敛秋一瘸一拐的背影,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唤道,“四儿。”
“欸。”四儿撂下手里正在清点的团扇,跑到席容烟跟前,“姑娘叫我做什么。”
“你一会儿得了空,给敛秋送些七厘散过去。”
四儿撅了撅嘴,“姑娘可真是个大善人,一个奸细,一个叛徒,也值得姑娘这样上心?”
桃夭听说,包了一包七厘散拿来,“啰嗦什么,姑娘让你去你就去。”
四儿没吭声,接过七厘散,一摔帘子就出去了。
桃夭笑道,“倒也怨不得四儿,她和敛秋素来不睦,现下接了这么一份差事,可不是要不乐意的。”
席容烟叹气,“四儿这丫头人小鬼大,牙尖嘴利,我虽然喜欢她这股子机灵劲,却也得教她学会收敛,不然,她早晚是要吃大亏的。”
“姑娘说的是,我以后也得留心提点着她,别叫她闯出祸来。对了,我才听敛秋说的话,似乎老爷那里也没有寒将军的消息。”
“是啊,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寒将军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西域。
胡马声嘶,笳鼓雷鸣。
寒星身披玄色大氅,风领处,纯色狼毛在风中猎猎而动。
他骑着的踏雪玉狮迎着岒峨雪山,一马当先,扬蹄飞纵。
千里外,云涛翻滚,雪浪吞吐,天山如同父亲的背影一般,逐渐变得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