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忽听一声“住手”,众人循声望去,见是魏晗烨疾步走了进来。
因为魏皇后没有作声,两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孤说,让你们住手!”
魏皇后略一抬手,两个侍卫这才松开了拶子,向后退了一步。
申如黛满头冷汗,瘫软在地,她的十个指头血淋淋夹在拶子中间,因为刚才用力太过,此刻侍卫虽然已经松手了,那拶子还是死死缠在皮肉之间,分不出个个数。
魏皇后并没有责怪魏晗烨的意思,只说,“烨儿,你先去看看你的父皇吧。”
魏晗烨望着殿内的惨象,眉头紧蹙,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烨儿慈心,本宫也不愿伤你性命,来人,把她押下去,先关着,等皇上醒了再发落。”
两个侍卫一边一个,把申如黛给拖了下去。
席容皇贵妃垂眸望着当地的一块金砖,因为经年累月的缘故,砖上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痕,申如黛的血摊在砖上,正往缝里缓缓渗着,她看了一时,莫名觉得心惊,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雾飘渺间,她忽然就意识到了魏皇后的真正用意,不觉抬眼看她。
魏皇后冲她微微一笑,“席容皇贵妃,本宫依稀记得,去岁赏花宴上,是你举荐申如黛入宫的。本宫还听说,宰相大人同申如黛之父,大理寺右寺丞申远私交甚笃。”
席容皇贵妃稳稳当当地搁下茶盏,回她一笑,“姐姐该不会想说,妹妹便是黛常在背后的主使之人吧?”
“妹妹还是这么聪慧,一语便道出了本宫心里头想说的话。”
“只可惜,黛常在尚未招认,姐姐再怎么费尽心机,也没办法把这盆脏水泼到妹妹身上。”
“不急,本宫会让她招的,她今天就算是死了,也得给本宫画完押再死。”
“那妹妹就祝姐姐心想事成,美梦成真了。”
这时,偏殿里突然传出了喜极而泣的声音,“父皇,你醒了!”
席容皇贵妃顾不得再和魏皇后纠缠,快步跑了过去,她才跑到屏风跟前,便被云英伸臂拦住,紫藤看见云英挡在前头,上前喝道,“放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挡娘娘的路!”
魏皇后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她瞥了席容皇贵妃一眼,“妹妹,你记住了,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不论什么时候,这规矩都不能乱。”
席容皇贵妃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扯碎了,她把帕子揉成一团,塞进袖中,跟在魏皇后的身后走了进去,采碧扶着贤贵妃,琉璃扶着赵妃,缓步跟在后面。
魏帝果然已经醒了,正靠在魏晗烨身上喝药,他抬眼扫了一遍众人,开口道,“皇后,太子,还有周赤留下,其他人都去殿外候着,若无传召,不得觐见。”
席容皇贵妃脸色难看,却也知道眼下不是撒娇使性的时候,她转身同众人一起退了下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魏皇后终于扶着云英的手走了出来,她立在殿门旁边,对同她一起出来的李义道,“请李公公宣旨吧。”
李义颔首,高声道,“陛下口谕,黛常在嫌疑重大,着令太子从速审理,刑部尚书张悍,大理寺卿许忠和协审。赵妃乃是奉安宫主位,亦有包庇之嫌,即日起禁足宫中,无诏不得出。如今西域生变,正是多事之秋,朕身体欠佳,恐生动荡,遂命太子魏晗烨监国,大将军霍淳带兵入宫,全权负责宫闱安全。另,席容皇贵妃之女魏风漪,贤贵妃之子魏晗远,朕素甚爱,为其安全考虑,着令送入中宫,暂时交由皇后照看,钦此。”
席容皇贵妃,贤贵妃,赵妃纷纷跪下,“臣妾接旨。”
席容皇贵妃行完了礼,立即扶着紫藤的手站了起来。
魏皇后挪了几步,正正好好挡住了她。
“皇后娘娘,臣妾要去瞧瞧皇上。”
“皇上喝完了药,已经歇下了。”
“臣妾就看一眼,就一眼。”
“皇上说过,若无传召,不得觐见,席容皇贵妃该不会是想要抗旨吧?”
席容皇贵妃忿然拂袖,“皇后娘娘就这么急不可耐吗,皇上刚刚病倒,娘娘就把臣妾的孩子,还有贤贵妃的孩子囚在中宫,充当人质。现下臣妾不过是想看皇上一眼,娘娘都不肯。皇后娘娘此举,怕是想学吕后称制,武后称帝,排除异己,把持朝政吧!”
魏皇后脸色难看,“放肆!本宫贵为中宫之主,后宫大小事宜均属本宫分内之事,岂容你随意置喙?皇上让漪公主还有哲远王搬进中宫,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那不成,席容皇贵妃已有反心,所以才会觉得漪公主进了中宫,便是做了人质?”
贤贵妃瞧着情形不好,连忙上前温声解劝,“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皇上尚在病中,恐怕听不得这些吵闹。越是这种时候,咱们姐妹越是要齐心协力,万不可自生龃龉呀。”
魏晗烨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贤娘娘说得不错,父皇既然将朝政暂时托付给了孤,孤自然要为父皇守护好大魏江山,还望诸位娘娘也能理解父皇的这片苦心。”
贤贵妃道,“殿下客气了,皇后娘娘,臣妾这就回宫,收拾收拾东西,将远儿送过来。这段时间臣妾就偷个懒儿,远儿他,就麻烦皇后娘娘帮忙照看了!”
魏皇后颔首道,“贤贵妃放心,本宫必会将其视为己出,用心照拂的。”
贤贵妃拉了席容皇贵妃一把,“席容妹妹,我们一道走吧。”
席容皇贵妃咬着牙,礼也不行,转身一摔帘子,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