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还半点听不出田婉儿话里头的嘲讽,又听着她自圆其说,“这也是储妃的一个好,许多事能亲力亲为,将来就是门前脏了也能自己给扫干净咯。”
这些话其实也说不上批评,甚至在他们那小地方,还真就是表扬人的话。
可要是放到了皇宫里头,放到了各个都是高门贵族出身的女眷宴上,就只能是暗指她寒门小户,天生的奴才命。
那时候,郑皇后对她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就是到了众人面前,也不肯装着给个好脸的,只觉得她身为储妃,实在是丢了天家人的脸面。
难道自己动手,亲力亲为还是错吗?她至今都不能理解,却也要随着这些主子们——习惯着奴才伺候好自己。
“饿不饿?”不知什么时候,刘郢策马到了她边上。
从前觉得太子俊朗,那尚且可以说得上是申容年纪小、见识少,少女怀春心思重。如今她抬着头望去,却也还是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会。
少年郎身材健朗,英姿挺拔,就算是不怎么温柔的长相,在阳光下也着实是赏心悦目。
悦目得她方才沉重的心情都跟着变好,于是她又在心底叹了口气,感叹自己还真是耽于美色。
“有点饿了。”她如实回答。
算算岁数,申容今年还没有十七,要说是长身量的年纪也还说得,相比起宫中其他女子来说,她的食量也确实不秀气,尤其还爱吃肉,有时候连米面都不用,全是肉也能做一顿饭。
太子笑着下了马,将棰辔丢到奴仆手上,“那就去吃。”
这头的太子都不玩了,后头几个等着的公子哥们便也纷纷下了马。
若是刘郢有心思招呼他们,便会回头交代一声,设个宴什么的。若是没这个心思,那就全权交给尽善那个中官来负责。
说起来,尽善这次随着太子出宫,职位在不知不觉中又升了一个阶层。
国朝太子出行,需设太子先马,专为太子开道,虽不在朝,却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官职。刘郢这次就赐了他一个宦官。
这还是头一回。
不过这头一回,也多因为刘郢是国朝第一个太子。
所以尽善这个人,此行回宫指不定又得在私底下受多少人的奉承,要提到太子宫里头的宫奴头头,往后就只能是他了。
申容淡然收回目光,说实话,这个尽善在她面前并不讨嫌,有时候不是因为有他主动来汇报、来解释,她还摸不准刘郢的行程,而且他待自己向来还算和气,也多有亲近之意。
但就算如此,她对此人也总是喜欢不上来。
兴许是看不透、又兴许是实在觉得他藏着野心、再或者就是她知道太康七年以后他会“消失”。所以综合考量下来,也就不大看好、不喜欢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