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都是些前朝诸事……
“她什么都不清楚。”良久,她疲惫地收回了目光,又瞥到边上的两个大宫女身上,“去一趟兰房殿,让阿勇去查查杨氏在西宫曾经做过什么。”回头再示退明生,“你先退下罢,有事我再唤你。”
阿勇的消息是第二日清早来回的,此人办事的能力不亚于明生,除了贪财的欲望表现得很直白以外,再找不到任何不足之处。
不过对于宫里头的主子们来说,赏给宫奴们的这些钱财也着实不算什么,所以申容也从没在意过他这些零碎的小毛病。
阿勇的回话里头,也察觉不到杨氏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本来西宫的奴隶们不服侍贵人,平时就比较分散,所以对杨氏有印象的人并不多。
“也就一个桂媪和她接触多些,都知道她这人爱偷懒,每日基本就闲着,管事的人也懒怠搭理她。”阿勇脸上堆笑,“谁让她是从咱这宫里出去的呢。她自己呢,平日里也总爱说自己贵人命,还是会回北宫来的。后来突然就死了,听说是走夜路掉池子里死的,人已经抬出去埋了,别的就不知道了。”
说完,这宫奴自己先皱起了眉,心道:储妃既然要打听此人物,难不成是死因有疑?虽说这些时日宫里头死的人是多,可还是头一回听着走夜路掉池子里的,夜里哪个宫女还肯出来啊?国朝宫里头制度尚且不明朗,西宫与南宫离得近,相连的那一片那最混乱,一些废弃的前宫遗址还未修葺,通着外头的呢,因此夜里多有禁军守着,而那些禁军,也不是层层选拔上来的,都是些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良莠不齐,所以没有几个年轻姑娘敢走夜路的,西宫南宫的更是不敢。
难不成,是她夜里私会男人被抓着,被哪个主子杀了?
阿勇自己在脑子里凑了一出好戏来,面上流露出来的表情倒也精彩,申容就一直默默打量他,知道他必然是好奇了,咳了一声,才给他从沉思中叫过来。
他便又是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
“你想什么呢?”贵人发问,还是这样一副不知喜怒的语调,阿勇即刻把头低了下去,“没,奴婢不敢多想。”
申容就道,“这话别外传,也别多打听。知道吗?”
“诺。”说着正要退下,又见储妃白玉似的胳膊从纱袖中搭出来,点了点边上候着的元秀,话却还是对着他说的,“我这正好得了一些金器,但我自己又不喜欢佩戴这些,赏些给你,回头要自己留着,还是赏赐了下去,你自己做主罢。”
头一回得了这样的话,阿勇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就乐了起来,这赏赐是认可了他的,忙不迭伏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谢储妃,谢储妃。”
申容就往后靠到了凭几上,没再说话了。
至亲至疏夫妻
既然哪哪都查不出来,就只能去找上生气的那个正主了,刘郢的话没错,至亲至疏夫妻,夫妻间若是有误会,总该要早点解决了的。
她也清楚,自己在这宫里,还是要靠着夫主的。
派人去打听了太子现在何处,辇车一坐,也就直朝着天禄阁过去了。
清早日头躲在云后,甬道上起了雾,不透着光就显得更沉闷了,等辇车在前头落了地,申容翘首游目四顾,忽而恍惚了一瞬,这一世她不常来此处,上一次过来,还是在婚前,那时候她是先让人进去递话,等得了允许以后再进去的。
相比起上一世而言,她也着实很少再追逐着刘郢跑了——
这思绪徐徐回归,她呼了口气,依然先令人进去递话,等着消息了再进去。
没一会人就出来了,乃是太子身边的大宫奴海三,他说,“储妃,太子眼下不便见您,让您回去歇下,不必多跑。”
她张着口,原想说就在这等上一会,可顿了片刻,又觉着这样上赶着不大好,他刘郢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要是不想见,强逼着就要见到他,说不准更惹他着了莫名的火,索性等个好些的时机偶尔见一见,也好过这么干巴巴地在外头等着。
继而压低了声音吩咐上,“劳你费着心,殿下这几日到了何处,时时传人来递个话。”
海三立即会意,弓着身子“唉”了声。
这才到天禄阁门前的一行人,一转眼就离开了,要是没留神的,兴许都不会知道方才有贵人坐着辇车来过。
太子今日乃是在阁楼上阅书,隔着一扇小小的窗牖,也能看清下头的动静,不过最后申容说的话,听不大真切。他收回目光,连自己都没意识地失落了会,等海三返身到了阁楼边上,安安静静跪坐一旁,过了有一会,窗边坐着的人才问起,“她同你说了什么?”
海三就半抬起头,顶着眼皮去看前头,储君的脚边有一座小小的豆形灯,乃是照亮他边上的,主子看书的光都是借的窗外的日头,那窗子正对着户门前,方才的动静估计都收他眼底了,但储妃的话,他听没听着呢?
他也就琢磨了一小会,斟酌着回道,“储妃让奴婢伺候好您,这几日燥热,屋子里要上了冰砖,也得仔细着别过头着凉。”
回完就没听着动静了,他遂再打量了一眼,见太子回过了头去,似是若有所思,抿了抿唇道,“殿下,今日奴婢得了个事,不知当不当与您说?”
“什么?”
好歹也做了有一段时间的太子詹事了,海三也了解太子平时的习性——他向来不大管后院内宅的事,就好比太子宫厨屋里的一应,他这位主子爷就不会知道。思索着,这个善意的谎言也就好开口了。海三徐徐说起来,“自储妃有妊起,每日饮食用的庖厨和咱们宫里的是一套,昨日夜里听几个食倌说起,这几日储妃胃口不甚好,送过去的饭菜没动几口就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