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是吓死人了。
偏偏那个家伙自己却非说没有什么事情,不用这么担心也没事什么的——
一想到这里,塔矢亮的心中就泛起一阵难以克制的烦躁与不安。
那个家伙究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为什么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不上心?为什么甚至可以把那一局棋放在自己的身体前面?
前日和高永夏的那一局,就那么重要吗?
每当触及这个问题,他的心中都有一记轻微的刺痛。像一枚没有熟透就被摘下的青梅,越是咀嚼,越见酸涩。
亮说不清自己的愤怒的由来,但他确实被进藤光气到根本无法面对她。然而心中的担忧到底放不下,只得一天几次地给安倍医生打电话询问情况,哪怕是在他生日当天,也忍不住在晚饭前又往医院通话了一次。熟知他这种表面冷淡实则关切的态度的绪方精次甚至忍不住打趣他:“这么关心的话,何不干脆去医院看看?”
这时塔矢亮又会恢复他平静冷淡的表情,回答道:“不必了,绪方先生,反正进藤说她不会有事的。”
真是小孩子脾气。
绪方精次哼笑一声,摇了摇头,走开了:“那我明天去医院看望她,就不帮你带什么话了。”
“……?!”
三天变成了一周,一周变成了半个月。在棋院忙碌的交流活动之间,时间悄然飞逝,而当他听说进藤终于出院的消息之时,塔矢亮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整整两周没有见过进藤的面了。
仅有的对话来自那几通电话,进藤的道歉,尴尬的寒暄,以及不知应该何处安放的无所适从。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手足无措的?
每当塔矢亮放下电话,在那一刹那,总是开始后悔自己口舌不利。
徐彰元带队离开日本时,替他的弟子高永夏专程登门道过歉。“塔矢君,那时是永夏逞一时口舌之快,说了不太好的话,那个女孩是为了维护你,才执意要和永夏决胜负的。”徐彰元叹了口气,语气诚恳,“永夏那孩子年少气盛,我代他跟你道歉,也希望你不要为他那种小孩子的行为生气。”
生气?
他是生气的。
可是听说了光非要下那一局棋的理由后,他又还有什么立场生气呢?
从棋院回去的一路上,塔矢亮都在生自己的闷气。
他终于后悔起来——好想见进藤,可是见到她之后要怎么跟她道歉?应该说些什么好?现在去时间还来得及吗?
五点半,他看了一眼手表,剧烈跳动的心脏一下子宛若针扎的气球一般泄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