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饭时,江凛忽然问道:“你和秦筝见过?”
以他的五感,听清楼道里的对话并不难,宋磬声也不打算隐瞒,“今年九月底还是十月初的时候,他是不是去过南加州边境的某个加油站?”
江凛记忆力很好,只要他想,就能清晰回忆起这一年里出过的任务。一听这话,他立即将一切串联起来了,“你当时也在那里?”
不等宋磬声回答,江凛就皱起了眉头,能被秦筝注意到,说明他要么身份特殊,要么参与了那场战斗。“当时有人劫机,还发生了枪战,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你受伤了?”
那伙逃犯倒是很能跑,好在被秦筝捏住了尾巴,一路跟随他们到了南加州边境。这伙人嘴里有很重要的情报,要是秦筝能拖延久一些,随后而来的江凛就能将他们活捉。
可惜了,等江凛来时,那些人已经被杀了。
据秦筝说,当时还有另一波人被卷入其中,此人身份特殊,且携带伴侣,并且在不久前离世……
江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宋磬声,那个从未问出口的答案,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跃出了水面。
“我是去旅游的,没有受伤。之所以认识秦筝,是因为他突然对我动手,想扯我的口罩。”
时隔数月,秦筝当时玩笑般散漫的语调再次回响在江凛耳边,“那可是大名鼎鼎的s级哨兵姚湛空,我当然会好奇他爱人长什么样子,可惜他太凶了,将人护得太紧,我一面都没见到。”
当时的他一心扑在任务上,压根不在意这位与他齐名的s级哨兵。谁知当时如浮云般的人名,如今却给他带来了无法直视的重量。
他无法想象,宋磬声和姚湛空的感情究竟深厚到了怎样的地步,才会让他在爱人亡故后抛下帝都的一切,远赴苦寒的边防。
他不愿意去想象其中的细节,更不想知道他们相爱相知的过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去南加州援助的时候晚了一步,没有亲眼看到他们相处的画面。
明明是他挑起的话题,可低头沉默扒饭的人也是他,匆匆几口吃完,江凛起身拎起饭盒,逃避似得扔下一句:“我去洗碗。”
宋磬声轻轻应了一声,目送他推门离开。
他和江凛的确不如他和另外两人亲密,但毕竟相处了十多年,江凛的习惯他还是了解的。
如果眼前的人换成裴野鹤,他会打破沙锅问到底,摸清其中的所有细节;如果是姚湛空,他会装作不知情,然后在刻意的引导下逐渐掌握事情的全貌;唯一一个什么也不问,只想避开真实答案的人,是江凛。
看似是逃避,可这的确是江凛会做出的选择。
他无从参与宋磬声的过去,更压抑不住内心独占的贪欲,多问多想不过是无故惹尘埃,除了带来负面情绪之外,并不能推动他和宋磬声之间的关系。
与其白白陷入负面情绪,不如揭过过去,不问不提。
可知道怎么做是一回事,控制情绪又是另一回事。江凛洗完了碗筷也没上楼,而是简单交代了两句,让其他人别去打扰宋磬声休息,之后就去了拳击训练室。
沙包大的拳头迅猛有力地砸向沙袋,咬紧的牙关绷出堪称锋利的下颌线,他不讲技法,只图发泄,沙袋的每一次晃动都会迎来更凶悍的击打。
他嫉妒,嫉妒得快要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