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秉忠是死都不愿意与父亲单独相处的,李氏笑,“我吩咐小厨房备了好菜,叫堂儿也回来,咱们一家子吃个团圆饭。”
有了祖母这句话,徐秉忠这方敢跟徐叁走,反正一会儿得一道用晚膳,就是挨揍估计也不会太重。
徐叁虽然恨不能直接一棍子敲死这败家子,可还有事要问徐秉忠,只得暂且留这混帐一条狗命。
父子俩一前一后的去了徐叁的房,徐叁坐在阔大的太师椅中先把事儿源源本本的问个清楚,徐秉忠俱老实交待,从一开始买粮经谁手,如何想着合股儿做买卖,又如何被糊弄,与海盗扮成的商人卖粮草,如何被抓,在大狱里受了几次审讯,谁审的他,问了些什么,他又是如何答的?
徐叁听的仔细,徐秉忠但有想糊弄的地方,都被徐叁刨根问底的追问出来。
“以后,不准再跟本家任何人走动。”徐叁冷声吩咐,长长叹一声,“你若再与本家有牵扯,咱们父子就一刀两断。”
徐秉忠吓白了脸,“爹——”
“秉生虽说也是你的堂兄,你这次也是栽到他身上了。”徐叁淡淡道,“皇上问我,是保你,还是要保秉生?”
徐秉忠默默跪下。
“你出去一趟,也该知道些好歹了。在帝都,我眼皮子底下,有事,我还能护你一护。”徐叁疲倦的闭上眼睛,“在外头,谁买你的帐?”
“你还忘想借助我的影响力发财?”徐叁恨其不幸,“你连水有多深都不清楚,就敢下水?被人算计,方是正常。”
“你这个脾性,若非咱们家的出身。你想一想,若你与秉生换个身份,如今还有没有性命在?”徐叁睁开眼睛,望着梁顶上精致的彩绘,“你也知道我与本家的龌龊,这次,你平平安安的回了帝都,秉生掉了脑袋,他们更要恨死我们父子了。你现在还没这个脑子跟他们来往,若是因秉生之死愧疚于他们,更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爹,再怎么着,我也不会吃里爬外的。”徐秉忠觉着自己智商还可以。
“等你察觉自己吃里爬外的时候,咱们这个家不知道还能不能留下渣子。”徐叁想一想自己的儿子们,叹道,“你们兄弟三个,你大哥老实,以后虽无大出息,也不会惹下大事端;你三弟……”说到在内务府住着的徐秉堂,徐叁就开始发愁了。
徐秉忠忙道,“听说三弟中进士了,可真不简单。”
他原意不过是为了讨父亲开怀,哪知徐叁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反是火气暗生,冷诮道,“同进士,哼,同进士!”
“爹,老三才几岁,要是换了我考,别说同进士,举人都不摸边儿。”
徐叁终于暴怒,“混帐混帐!你们怎么就不跟好的比!你们去瞧瞧人家,文的文状元,武的武状元。一个个年轻俊才,奶奶的,你们除了给老子惹事,还会干什么!”实在忍不住怒气,把徐秉堂抽打了一顿。
徐秉忠哭爹喊娘,抱头狼狈蹿出。
“没囊性的东西。”徐叁年纪大了,身份在这儿摆着,也不能再追出去打,只得唾骂几句。
徐秉忠念不多,两句话是明白的,小棒则受,大棒则走。老爹来了火,做儿子的挨几下不算什么,何况他闯了大祸。不过,真要往死里打,他也挨不住。
徐叁自己在房里闷着,真是为三个儿子愁死了。
徐叁正在发愁,就听到外头仆从来回禀:老爷,大姑娘回来了,太太请老爷过去。
听到女儿回家,徐叁脸色稍稍和缓,又觉得奇怪,这都傍晚了,女儿怎么会这个时候回娘家来,莫不是有什么事不成?连忙去了内宅。
徐叁三子一女,女儿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二,不过因为就这么一个女儿,论起姐妹排行,自然要称“大姑娘”。
大姑娘徐盈玉自幼最为徐叁所钟爱,而且此女灵性非常,琴棋画都有所涉猎,并不是那种大家小姐用来充门面的学,人家是真的研究鉴赏,品味极高,文采非凡,颇有徐叁真传的意思。使得徐叁常对着三个儿子咬牙切齿的恨啊,若是这性别能转换一下,他还用发愁吗?
徐叁在路上还琢磨,女儿向来能干,家里中料理的停停当当,且女婿也算能干,刚考中二甲进士,入翰林做庶吉士,大好前程已在眼前。
说到女儿,徐叁真有几分欣慰。当初多少人家来家说媒,多少世家豪门,徐盈玉都没选,只是选了曾家刚刚中举的小举人。
徐叁先时真不乐意,徐盈玉说了,不图富贵,只为这人。
结果,徐盈玉眼光不差,如今丈夫中进士,入翰林。就是徐叁,也觉着女儿挺会看人。
徐盈玉正在与母亲说话儿,见着父亲,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起身见礼,“给爹爹请安。”
“自家人。”徐叁抬手,笑道,“与你母亲一处儿坐吧。”自己随意的捡了把椅子坐了。
徐盈玉与母亲一道坐在榻上,她今年二十三岁,正处在女人最好的年华里,一身藕合色夏衫,头上插三五宝石珠钏儿,淡雅相宜。徐叁笑道,“我听说二弟回来了,爹,怎么样,怕是本家那边儿闲话不少?”
“管他们。”徐叁并不想与女儿多说此事,反是问,“怎么这会儿回娘家了?可是有事?”
徐盈玉脸上笑容转淡,正色道,“是有一事,想与爹爹和娘亲商量。”
徐叁与老婆看女儿神色,想着怕有大事发生,都做好心理准备,等着接炸弹。果然,凭空一个炸弹险些把夫妻两个炸晕,徐盈玉冷静的说,“女儿准备与曾静和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公司来了人,陪着试衣服一直到午夜,回到家时十二点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