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鸿飞忽然笑出声来,那一笑,倒不是如何颠倒众生,畅快阴险是真。
笑无好笑。
明湛心生不祥之感,盯着阮鸿飞笑脸问,“是不是有什么瞒着?”
“朝中事,都是自己在处置,有什么好瞒。”阮鸿飞握住明湛手,敛一敛脸上笑,笑吟吟道,“不过,得告诉一个不好也不坏消息,大贱出事了。”
明湛心下一沉,脱口问道,“父皇怎么了?”
考虑到明湛心情,阮鸿飞还收着几分畅快,可是,言语间仍有掩都掩不住痛快。他薄唇轻启,低声道,“他一意回帝都,却不想如今帝都哪里还是以前帝都呢。他回了帝都,卫姐姐算什么。再小人之人想像一下,若大贱回帝都,然后撤换九门提督,还敢回帝都吗?反正不敢回。”
“以往他多识时务人哪,多明白人哪,现在大贱忽然犯了傻,追根究底都是过错。”阮鸿飞闲闲道,一事看好戏模样。
明湛担心凤景乾安危,见阮鸿飞幸灾乐祸嘴脸,甭提多堵心了,恨不能将阮鸿飞暴打一顿。只是,明湛武功肉脚,阮鸿飞又不知让他,若真动起手来,怕是打不着阮鸿飞,自己反得挨顿揍。再者,明湛还记挂着凤景乾,忍怒问道,“到底怎么样了,给句痛快话!”
阮鸿飞倒也没吊明湛胃口,笑道,“大贱在还没出贵州地方,因道路难走,雨患频发,山洪泥流,不幸遇难。”
明湛根本不信,“世上哪有这么巧事?”
“这谁知道呢,反正不是在帝都遇险,也不必担心。倒是二贱,得想个法子来解释一二了。”阮鸿飞笑望明湛,“一箭双雕,陛下,可无忧了。”
明湛阴着张脸,“本来也没什么事可忧心,都是们庸人自扰,没事儿找事儿。”
阮鸿飞拍了拍明湛手,“先前不也是忌惮着大贱,不想他回帝都么。”
“那是称帝条件。”明湛正色道,“登基可不是为了做傀儡,短时间内不想父皇回帝都,是人之常情。”再怎么着,他也不能去搞谋杀。
阮鸿飞勾起一抹轻笑,“如今大贱不守契约,有此报应,也是自作自受。”
“若父皇执意回帝都,大不了再回云贵就是了。”
“回云贵,永宁侯府怎么办?范维冯秩黎冰,这些带出来人,难道再带回去?宋遥薛少凉赵令严等等所有提拔起来人呢?他们怎么办?还有打击过世族宗室,得住机会,他们能不报复?报复不了,但那些忠于人呢?他们可就不安全了。”阮鸿飞冷淡中噙着一抹讽刺,打量着明湛臭脸,说出话简直恨不能将明湛噎死,“甭做白日梦了,陛下。做了皇位,就是走上不归路,还想回头,天真过了头吧。”
明湛憋着没说话,良久道,“那日,说要送信去云贵,拦下,是早料到母亲要对父皇下手了吧。”
“不也想到了才要送信吗?”阮鸿飞推一干二净,无耻说道,“那是试探呢,结果倒顺着话没理会大贱,以为这是咱俩之间默契呢。”
明湛给阮鸿飞气三魂出窍,头晕脑胀,终于憋不住满肚子大火,怒吼道,“默契个屁!个王八蛋,成心算计!”
望着明湛怒吼吼离开身影消失不见,阮鸿飞将眼别开,捡起一卷书,慢悠悠看了起来。
摇光倒是比阮鸿飞还急,道一句,“属下去瞧瞧二公子。”急忙追着明湛跑了去,生怕明湛想不开跳了井啥。
跳井什么绝对是摇光脑补多想了。
明湛瞪摇光,没好气道,“狗腿子过来干什么?看笑话。”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摇光摆摆手,“是先生担心您,叫属下来瞧瞧,听从您吩咐。”
明湛哼哼两声,现在说这个还有屁用。
摇光不解道,“二爷,看刚刚急赤白脸,不想回帝都吗?”
“现在回去有个屁用。”明湛横了摇光一眼,“叫那王八蛋主子出来,有事问他!”经风一吹,明湛脑袋也冷静了许多。他还真不信,凤景乾能这么容易就死啦!
摇光回去叫了,明湛等了许久,摇光竟然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明湛是个聪明人,他当即明白了阮鸿飞意思。妈,王八蛋,还摆起谱儿来了。
明湛只得再折返回去。
阮鸿飞听到明湛腾腾脚步声,就知道明湛心头火有多旺,懒懒看他一眼,还摆出一幅惊诧模样,特气人问,“咦?陛下怎么又回来了?”
“阮鸿飞,别欺人太甚!”明湛真恨没带些自己侍卫出来,以至于在武力上吃了亏!手指尖儿颤啊颤指了指阮鸿飞,扭身恨恨在阮鸿飞榻上坐下来,正事要紧,账以后慢慢算也不急。
阮鸿飞难得实诚点了点头,“就欺负了,想怎么着?”漫不经心抬眼皮撩明湛一眼,阮鸿飞不客气道,“是打算跟打一架,还是骂一场。”
明湛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被阮鸿飞如此欺负,竟没法子一泄气愤。明湛心里憋难受,毫无征兆,忽地一声嚎啕,满腔子闷气都顺着嚎啕嚎丧了出去。他素来嗓门亮嘡,这一嚎,真是惊天动地,摇光觉着自己再呆下去,怕会受了内伤,急忙退下。
阮鸿飞不理,明湛就一直嚎。饶是阮鸿飞定力非凡,也受不了明湛大嗓门儿,无奈道,“有事儿说事儿,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