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户部尚书毕自严,也脸色发白,喃喃自语道:
“真有这么多么?”
显然他感情上不愿意相信,但理智又告诉他,茅元仪说的完全合乎情理。
大明全国上下,无一处不饮茶。但朝廷确实对茶叶买卖完全放任。
就算有地方表面收茶税。
沿用的却也是国初用大明宝钞计算的方式,而宝钞早已贬值成废纸。
导致某些产茶大省全省的茶税只有区区十几两的银子。
若真是严格执行茶叶专卖,那由此获得近两千万两白银收入并不是空想,甚至可能比盐税收入更多。
内阁次辅刘鸿训舔了舔嘴唇,对着茅元仪,颤声道:
“按你说的,光是盐茶酒三项,专卖收入就可达到六千万两白银以上?”
“岂止!”朱由简心里不以为然的摇头,按他的计算,光这三项,应该就是上亿白银收入了。
茅元仪不屑地瞥了一眼刘鸿训,傲然道:
“刘阁老何必心急,吾还没有说完呢!”
众官现在完全陷于震惊之中。
这还没说完?
茅元仪把已经卷起的袖子又放了下来,意态甚为潇洒地一甩衣袖,说道:
“民间买卖,若金额较大,会签订契约。原本律条规定有契必税,税率定在百分之三。此立法之意,不但可以增加朝廷收入,还可以杜纷争,可以清诡寄。然而如今民间契书合同,十无一税,百不解一。”
“吾以为,若是严打偷逃契约税,再把契约税率适当提高,比如定在二十取一,则全国契税数目,也必定可观。至少一年也可有五六百万的收入。”
“还有,我大明商税,只收流动各地的行商,对有坐商却不收税。此事也很不合理。”
朱由简点点头,他知道茅元仪说的“坐商”就是指有固定店铺的商人。
“如此做法,那些有固定产业的巨商大贾,反而比那些奔波江湖,赚辛苦钱的流动商贩,负担更小。这样下去,岂非富者愈富,贫者欲贫。耕田者辛苦劳作,要交大量田税。而商人却不需要交税。等于鼓励天下人不去种田,都去经商。”
“吾建议对大明各地,除了穷乡僻壤之外,对各类有固定门店的商人:典当铺、布店、衣帽店、百货零售店、屠夫肉店都应该收税,按其资产和利润收入,征收十分之一。”
“对收买人心,阻挠国家收税的文人士大夫,必须重处。对经商的仕宦之家,也不得优免。”
茅元仪说到这里,又停顿下来,游目四顾,看在场官员的反应。
官员们许多都脸色铁青,看向他的目光,如同射出火焰,要把茅元仪烧死。
刚才茅元仪的话,分明就是针对抵制商税的官员而说的。
崇祯在宝座上却是喜笑颜开,笑嘻嘻说道:
“茅爱卿说要征收坐商的税,这一条也大为合理。这一项,应该也能增加近一千万两的收入吧。”
茅元仪点点头:“陛下说的应该不差。如今东南沿海,海上贸易盛行。臣听说,海贼郑芝龙向各类商船收取海上贸易的保护费,一年就可达近千万两白银。我大明各地坐商的贸易总额应当远在海贸之上,一年收千万两,也不为过。”
“不错,不错”朱由简也连连点头,“茅爱卿这么一提醒,朕也想到了,这海上贸易的肥肉,也不能让郑家独吞了,以后在南直、浙江、福建、广东多设海关,收取关税,又是一笔不菲收入。”
茅元仪眼睛发光:“陛下英明,这也正是臣想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