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情到浓时一时兴起,怎么还句句当真?
毕竟拿人手短,簌簌上前,讨好似的扯了扯他的簌袂:“我与道君约了二月初八,眼下却才正月底。奴家无权无势,既已接了旁人的帖子,也不好驳回。”
时微明却再次抓到了重点:“初八之前,你还要见多少人?”
上元一舞好不容易打响了名号,又要给三月的群芳会留下准备时间,簌簌刻意赶在节后排了满满的日程,自然是应接不暇。
“今夜约了翰林院院使文咏大人,接下来的顺序……呃,我也不大记得清。”
姓文,正是写情诗的那位。
时微明不再多问,扫过她辫上镇魂珠,道:“你有难处,我知。”
三年不长,只怪他来迟了。
他这般善解人意,簌簌反倒尴尬起来,平日的八面玲珑都没了用处,正干笑着不知如何圆场,身后忽传来一声:“主子!”
陌生妖气袭来,时微明即刻甩出一道气诀,重重打向扑向簌簌的黑影。
“嗷——”
哀嚎不忍卒听,簌簌忙拦住他:“道君手下留情,她是我的贴身丫鬟!”
狼妖痛呼许久,在主人怀里战战兢兢化为半人半兽模样——正是簌簌的贴身侍女,桑落。
“主子呜呜呜,我怕!”
簌簌提着桑落毛茸茸的耳朵,斥道:“这是上元夜来过天香院的时道君,你不化成人样就乱扑上来,怪谁?”
时微明也没料到她会收养一个狼妖为婢,抿唇道:“抱歉。”
桑落还没断奶便让簌簌抱去寻常阁当狗养着,加上化人形未全,平日素来被人呼来唤去,从未收到过任何道歉,一时惊诧不已:“没、没关系。”
目光在裹着狐裘的自家主人和簌衫带血的男人之间来回扫射:“主子,时道君是好人。”
簌簌嘴上训斥,却已用灵石替她疗了伤,问:“你急慌慌做什么,阁里有事?”
转回正题,桑落焦急道:“主子,你没事吧?”
簌簌瞪她:“我能有什么事?”
桑落鼻头一酸:“可兰珊和弄音都受伤了,我担心主子!”
要好的姐妹受了伤,簌簌忙要细问,却又被人拽住:“道君还有事?”
时微明将一张符纸引入她贴身香囊,道:“若需寻我,可将此符折成纸鹤形。”
寂尘道君不取功名,不争职权,行迹比风烟云水还要扑朔难寻,连上清道宗的正牌掌门都未必联系得上,却将与一介妖女的联系视若珍宝。
得了便宜,簌簌反倒嗔怪道:“我哪里会摆弄这种东西,回头等道君来寻我才是。”
时微明一怔——是啊,她都忘了。
夜帷遍笼时城,装饰华贵的车轿优游不迫行驶在狭斜道路上。单簌护卫迎着冷风赶路,车内人却锦绶貂裘,把玩着手中香帕想入非非——翰林院院使文咏,正是上元夜喊价最高的紫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