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忻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察言观色。只见万金之躯的寂尘道君又是移座除尘,又是驱寒添炭——哪里是对露水情缘的态度。
思及他当日种种魔怔,邵忻脑内飞旋,产生了一个恐怖的想法:这横空出世的云娘子,怕不就是那传说中祸乱乾坤的妖女……容簌簌吧?
三魂七魄都祭了绝杀阵,居然还能复活?死囚转世,若教仙门上头知道,那还得了?
时微明远送来一道冷然视线,硬生生压下了他满腹狐疑。
邵忻在心底叫嚣起来:绝对是了!还不让他点破!怕是酝酿着什么坏心思呢!
簌簌不知此间暗流涌动,配合邵忻检查过伤势,听他道:“只是小擦小碰,云姑娘只需用药热敷几日便可痊愈。”
说得简单又敷衍,簌簌不太信服:“你用心治,银钱好说,我可是还要参加花魁赛的,回头别留下疤痕。”
“我以项上人头向云姑娘担保,绝对不会留疤。”邵忻口气恭敬又郑重,像是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一口一个‘云姑娘’,公子在寻常阁的时候明明只唤我‘阿云’。”簌簌倏笑,颇为亲昵地捏了捏那烟粉色的狐耳。
邵忻是寻常阁的常客,可惜人妖混血灵力驳杂,簌簌素来瞧不上他。但能让寂尘道君登门,医术想必不凡,有必要再拉拢一二。
她拂起长袖,不忘雨露均沾:“若非今日身体抱恙,簌簌真愿共同侍奉两位公子。”
簌裙因擦碰破损了些许,随着那撩人的动作,又露出不少紧致肌肤,美得要命,但时微明杀人的视线更要命。
早知道新来的头牌娘子是女魔头转世,他怎么敢靠近寻常阁!
“不必不必!”邵忻汗毛倒竖,战战兢兢问,“您可还有其他不适之处?”
簌簌摇头,卷着袖子正反翻看,疑惑问:“我撞得不轻,为何到现在没什么痛感?”
自从有了镇魂珠,她的五感便都恢复了,但就算灵力再充沛,也不至于刀枪不入。
“云姑娘自是吉人天相……”邵忻赔笑着,突然脸色一凝,迅速转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青年,鼻尖嗅了嗅,“你去哪儿了?”
“夜岭。”
“伤了?”
“小伤。”
“别硬压着血腥味儿了,”邵忻斥他,“脱。”
时微明仍矗在门边。
邵忻挤眉弄眼上前,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看在两百年交情的份上,本狐仙提点你一句——”
“想让女人心软,得先学会示弱。”
时微明面含疑惑,到底是配合解下了道袍。
他脸色如常,外层迭袖亦看不出任何异常,里头的白簌早却已是一片猩红。邵忻沉着脸掀开那层贴在皮肉上的布料,只见鬼魅抓痕凌乱遍布,而在与簌簌伤口同样的地方,赫然是一大片血肉模糊的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