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梨隔着一段距离,好奇探问:“听听这墙里墙外都传遍了的杀猪声,桑落惹着时道君了?”
簌簌也颇为无语:“我怎么知道。”
身居高位的仙君却在凡间做着下人的活,嫣梨愈发觉得滑稽,掩着袖子偷笑:“看不出来,时道君料理起来还挺得心应手啊。”
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先将幼崽全身毛发充分浸湿,配合皂角洗净灰尘泥垢,再用干布擦拭净身上的水滴。随着法诀一起,清风徐徐而来,从上至下,依次梳遍吹干,最后依次修剪起指甲。
从这个角度,簌簌只能看到时微明的侧颜,水边跃动的浮光在长睫上打了一层霜,勾勒出挺鼻薄唇的俊朗轮廓。无论做什么事,他总带着一股丁一卯二的认真劲,神情却始终清清冷冷的。
眼见桑落痛得嗷嗷直叫,簌簌总觉得今日那股清冷里头,莫名掺了一丝借故撒气的意味。
嫣梨悄悄靠近:“白六那样的见好就收也倒罢了,这般极品男人都还犹犹豫豫,你不更进一步,我可要出手了。”
簌簌搡她:“要点脸行不行?”
“各凭本事嘛,等群芳会的消息,闲着也是闲着。”嫣梨半真半假嬉笑道,“说不定人家不爱看舞,就喜欢听曲儿呢?”
看似钟情,却别有所念,白谦便是如此。簌簌看着她那副无端挑事的笑,只觉得心里一阵没来由的堵。
时微明下手虽重,却并未伤到桑落。清洗完毕,随着定身符一解,小狼妖仍不愿变为人身,撒开四蹄在天香院里外来回蹦弹:“主子你看,我不是灰狼,是雪狼欸!”
簌簌被那上蹿下跳的白影晃得头晕,干脆直接别过视线——都怪她平日没给她洗干净是吧?
天色向晚,桑落终于在簌簌怀里团着身子歇下,毛色如雪,蓬松透气,看上去更可爱几分。
簌簌恍惚觉得那狼妖元身竟与戚浮欢有些相似,转问身侧无言斟茶的男人:“道君,戚姑娘也是妖族吗?”
时微明微顿道:“她是岚陵戚氏幺女,属落稽山脉。”
自两百年前大战以来,落稽山与上清道宗便是敌对关系。
簌簌又问:“不知戚姑娘是觉得何人与我相像?”
时微明搁下茶壶,不再多言。
他天性敏锐,却不会猜测旁人的心思。今早问过生辰后,簌簌的态度便若即若离了起来。
若是恢复了记忆,定不会这般平和。是得知了他与池幽的交易?还是察觉他背后动了的那些手脚?
纠结间,簌簌已转了话题:“道君从前可是养过飞禽走兽?”
时微明淡淡颔首,拈咒清除净簌上灰尘,在少女贴近前,又操纵灵流在她周身巡过。
簌裙瞬间焕然一新,簌簌觉得好笑:“您对桑落这般,难不成是犯了洁癖?”
时微明避重就轻,复取出擦洗干净的簪花递去:“利爪易伤人。”
若那狼妖再长大些,还得想法子拔了尖牙。
簌簌接过,较真追问:“究竟是怕她伤人还是伤我?”
时微明执杯的手悄然一停。
他当然只在意她。